千篇小说 - 言情小说 - 一池霜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1

    路上,出面应酬安排全是陈池,许霜降因为语言的关系,在思路上都要慢一点,她得拐个弯适应当地人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这会儿,她听到司机点到自己,扯了一抹笑容,看上去很内秀一姑娘。实际上,她瞅着前头司机那轻松自在的模样,在心中使劲祈祷他们路上平安。

    平地长大的姑娘,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靠两条腿自己走着倒也罢了,就怕坐在别人的车上,左一眼高山坡,右一眼悬地空。

    许霜降这一路,过个弯就不由自主手中用劲握牢陈池,渡了不少汗到陈池的手心。但她记挂着陈池情绪不高,每当陈池侧过脸来瞧一瞧她,用目光安慰她时,她就牵起笑容。

    那司机打开了话匣子,东一搭西一搭不时和陈池说话。当他问到“你俩结婚多久了?有娃娃了吗?”,坳溪头就到了。

    坳溪头没有溪,座落在山腰间,传说曾有一窝山涧清泉流下到山坳坳里,才得此名。现在,只是一个山里的疏落村庄。

    司机热心地掏出一张名片:“你们走的时候打我电话,我平时经常跑这一带,要是时间合适,我准来接。”

    陈池接下名片,谢过后牵着许霜降往村里走。没几步就见前方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奔过来,小男孩穿一件无袖黄背心、红色滚黄边的平角小短裤,抄着一双黑色镂空凉鞋,跑得飞快。

    不多时,羊肠小径路口转出一个六十多的农家老汉,白色汗衫褐色布裤,朝他俩使劲挥手:“池伢子,池伢子,睿伢子,睿伢子,慢点,小心摔。”

    “我舅舅。”陈池说道,扬声高喊,“舅。”

    他牵着许霜降加快脚步,那一溜烟跑过来的小孩也到了跟前,喘着气刹住脚,仰头骨溜溜地瞪着圆眼睛:“池表叔?表婶婶?”

    陈池弯下腰,一把抱起小男孩,笑道:“睿伢子吗?我是你表叔。”他抬手就将小男孩光脑门上的汗珠子抹去。

    许霜降见状,忙伸手探到陈池身后的背包侧袋里拿面巾纸。

    陈池的舅舅赶到,晒黑的脸上满是欣喜:“池伢子。”他眼睛瞄向许霜降,拉开了嘴角,笑容朴实,大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舅舅,这是霜霜。”陈池介绍道。

    许霜降忙道:“舅舅好。”

    “哎,好,好。”陈池的舅舅是很憨厚的人,瞧着许霜降手里捏着的面巾纸,说道,“热了吧,这日头毒,赶紧家去。”又冲小男孩喝斥道:“睿伢子,快下来,你叔要累。”

    “不累,不累。”陈池笑着,“我们一路坐着车,还没走动过。”

    陈池的舅舅想帮许霜降拿包,却顾忌着她是个女孩儿,手半伸不伸地,只是很淳朴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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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章 表婶婶进山

    “舅舅,我们背着不重。 ”陈池替许霜降推拒道。

    陈池的舅舅呵呵笑,抬手指着前方:“我和睿伢子晌后等在上坡,睿伢子眼尖,说车上下来两个人,一定是你们。”

    许霜降顺着陈池舅舅指的方向瞧去,拐角处一户人家,在屋前沿着路边种了几窝青菜,屋后的土路继续斜着向上,坦坡上栽了四五株柑橘树。那路是蜿蜒盘旋上去的,柑橘树背后的土坎上有一丛细竹林。陈池的舅舅就指着那丛竹林,那确实是个遮阴又适合眺望的地方。

    走过那户人家,没有停留,许霜降心里暗忖,这是还要爬坡上坎的迹象。她将面巾纸递给陈池:“擦擦吧。”

    陈池接过,抹到睿伢子脸上,一瞥小男孩的两只小手,十个指甲缝里全嵌了黑黑的污泥,他当即笑开,啪地轻打了一下小屁股:“睿伢子,你玩泥巴了?”

    睿伢子很好玩,小孩子家家也知道害臊,羞赧地一笑,小手就曲拢握成了拳,把指甲团在手心里不让看。。

    “表叔小时候也玩泥巴。”陈池逗道。

    “真的?”睿伢子眼睛一亮,“表叔也抓蚂蚁吗?”

    “抓,我会扔一粒爆米花让蚂蚁背。”

    “表婶婶呢?你抓蚂蚁吗?”睿伢子好奇地问许霜降。

    许霜降的反应要慢一拍,她得把睿伢子又欢快又浓重的乡音在脑子里转一下,话说,她真有点被婶婶这个高辈分给震住。

    “你婶婶不会咧。”陈池笑着望向许霜降。

    睿伢子就露出很惊讶的表情,似乎许霜降这么大个人还没学会抓蚂蚁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 许霜降仍在咀嚼陈池刚刚冒出来的“你婶婶”这个称谓,微滞过后,才歉然地对睿伢子笑笑:“我用树枝拨过蚂蚁。”

    陈池忍俊不住,他家胖囡囡小时候居然也蹲过地上研究过蚂蚁。

    陈池的舅舅在前面领路,这时扭身回头说道:“睿伢子,自己下地走,你表叔抱了你好一段了。”

    睿伢子听话,扭着身体要下来,陈池才刚将他放地上,他就一溜烟往前跑。

    “回家,听到没?莫往别地跑。”陈池的舅舅扬声喊道,方转头说道,“娃调皮,不喊一声就野去了。家就在前头。”

    这个“就在前头”其实蛮远的,许霜降两人跟着陈池的舅舅走过一截小土路,经过一户人家屋后竹片条围起的狭长篱笆栏,又在山间小径上走了好一段。不知名的野草藤匍匐在路侧,倒也乖觉,到了经常被人踩踏出来的泥路边,就似乎很有灵性地不再攀缘过来。

    许霜降兴致高昂,东瞅西瞅。婆婆纳在地上绽着星星点点淡紫色的小花,几株野茼蒿挺立着,细茎上顶着红色的花冠,不几步,牵牛花顺着藤开在一根树干上,淡淡粉色,还有一只黄蝴蝶在绕着飞。许霜降不由仰头,那树冠高高拔起,枝叶间缀着和杨梅差不多大小的果果,青红交杂,竟是构树果开始成熟了。

    许霜降很快在路上发现了一粒掉落的构树果,砸得稀巴烂,在地上糊了一摊红浆。她眼见陈池的舅舅不以为意地踩到了半边,那双黄绿色的解放牌球鞋底部在起脚落步间,能清晰地被看到足跟部沾上了湿黏的浆液。

    羊肠路只够一人通行,他们一行三人,陈池舅舅在最前头,帮陈池拎着一个小号行李箱,里头是他和许霜降的换洗衣物,倒是不怎么沉,陈池舅舅提着走,步履很轻松。陈池让许霜降走在中间,他自己压后。许霜降出发前受陈池提醒,换了轻便的跑鞋,让她走山路能快点,这时,她提起脚,绕过了那摊构树果浆液,返身还将陈池扯到边上走。

    陈池不明所以,她朝地上努努嘴,陈池就笑了:“这个能吃,我以前来,还爬过这颗树。”

    陈池的舅舅回过身来,听见陈池道:“舅舅,你以前在树下接过我。”

    陈池的舅舅往构树瞟一眼,令许霜降看得有些想笑。舅舅的眼神太过特意,好像构树在这里长了无数年,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