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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嗳,”红叶早猜到会有这结果,也不奇怪:“奴婢这就吩咐人去传信。” “走吧,”锦书最后扫一眼镜中人,道:“圣上该在前殿等着了。” 年夜里会开的花,大概便是梅花,尚宫局听闻这次宫宴既无女乐,也无舞姬,唯恐殿中空泛,便折了梅花插瓶,每个桌上摆一份儿。 为了避讳,选的是白梅,而非红梅。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承熙坐在上首,天子的位置,看一眼底下大不相同的人,向何公道:“太傅当初所说,便是这意思吗?” 年夜团圆,他这样说话,难免有些不当,然而何公瞧见承熙眼底伤怀,嘴唇动了动,劝慰的话终究没有出口。 这会儿在他面前的,是个失了慈父的孩子,而不是天子,那些刻板的劝诫,还是暂且搁置吧。 “生死轮回,本就是寻常事,有死方才有生,循环罢了。” 锦书扶着宫人的手缓缓入内,承熙与其余人起身去迎,她含笑往儿子身边坐下,方才示意其余人落座:“你若惦记你父皇,宴后便往奉先殿去,同你父皇说说话,他必然也很想你。” “是,”承熙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不当,笑了笑,道:“都依母后便是。” 这一茬儿被掀过去,很快便有人出言调节气氛,不多时,殿中人便言笑晏晏起来,只是碍于国丧,不敢高声作笑,惹人注目。 锦书坐在上首,忽觉高处不胜寒,俯首去看,便生时移世易之感。 也是,她在心底感慨,先帝在时,位分低微的宫嫔也能来这儿坐一坐,现下承熙登基,除去那几个身下有儿女的太妃,其余人都没这个资格了。 毕竟是新朝。 那些曾经给予她讥讽不屑的女人消失,本应该是一件好事,可在这个关头,她却莫名觉得感伤,甚至于觉得自己已经很老很老。 可掐指算算,她也不过二十四岁。 示意一侧宫人斟酒,她缓缓举杯,内殿众人见状,纷纷停下言语之声,面带恭敬,听她说了一通祝词,方才先后饮尽杯中酒。 “母后不擅饮酒,少喝些吧,”先帝去世后,承熙似乎一夜之间长大,像父皇叮嘱母后那样,同她絮语:“待到第二日,要头疼的。” 锦书听得微笑,却也依他:“好,再喝最后一杯。” 母后说话算话,这事儿承熙还是知道的,安下心来,转头去同几位宗亲说话。 银制的酒盏小巧精致,琼浆玉液剔透晶莹,锦书手指夹住,轻轻摇晃,却觉不远处一道目光朝自己投来,平静,但不容忽视。 是承安。 隔着承明殿内暖香中夹杂着清冽酒气的一段空气,二人四目相对,面色同样沉静如湖。 到最后,还是承安先行举杯,遥遥向她致意。 锦书淡淡看他一眼,别过脸去,没有理会。 桌上那杯酒,也没有再动。 承熙反倒笑了,唇边涟漪淡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去向席间人说话。 何公上了年纪,身体倒很康健,饮酒几杯,兴致愈发好了,看一眼周遭人,说要行酒令。 他既德高望重,又深受圣上与太后尊敬,加之今夜并无舞乐,倒也略觉无趣,是以何公提起这话后,众人见圣上与太后皆无异色,便含笑允了。 皇族中人自幼习文习武,只是行酒令,自然以为无甚难度,然而何公似乎有意为难,面上笑的和煦,题目却出的难,依仗自己才高,先答完后,便笑吟吟瞧着其余人。 坐在他下首的便是九江王,文采斐然,时人称颂,听闻何公出题,早已技痒,略加思索,紧随其后答了出来。 接下来的汾阳王年长,文采倒也不弱,踌躇一会儿,总算磕磕绊绊的答了几句,至于其余人,有能答出来的,也有没能答出来的,不过罚酒三杯,一时之间,席内气氛颇为热切。 如此十几局过去,又一次轮到承安时,他便笑了:“何公可欺负人了,明知我是武夫,不擅舞文弄墨,这是您这次却失算,这题我此前听人讲过,刚刚好答得出来。”说完,便将心中所想念出。 何公抚须大笑:“了不得了不得,罚酒诸多之后,楚王殿下总算免了一回。” 一众人皆在笑,承安心中本就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自不在意,余光瞥见上首锦书唇畔含笑,重重灯影之下,容态静婉,竟不似尘世人。 心中柔意上涌,不觉笑了出来。 何公将笑意止住,目光四望,缓缓道:“楚王殿下好容易成一回,老臣正该送些什么庆贺才是。” “哦?”九江王酒意上涌,颇为捧场,笑着问道:“何公打算送点什么?” 众人一齐笑了,打趣起来。 何公也在笑,似是随口一提,玩笑般道:“老臣厚颜做媒,送楚王殿下一桩姻缘,如何?” 锦书不意何公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心中诧异,隐生担忧,然而那是托孤辅臣,好意提出,她总不好打断,便只垂下眼睫,静看事态发展, 承安不易察觉的看她一眼,眼睫微动,转目去看何公,轻笑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非也非也,”何公摆摆手,笑道:“修身、齐家、治国,而后平天下,楚王殿下,可别钻牛角尖。” 说着,他朝上首锦书去看去:“楚王殿下也要称呼太后一声母后,作为长辈,您更该劝一劝才是。” 锦书淡淡一笑:“他若无意,勉强也没意思。” 承安听出她话里有话,心头闪过一抹阴翳,转头去看何公,含笑告饶:“我是素来认死理的,何公勿要见怪。” 吩咐一侧宫人满斟三杯,他道:“小子不识好人心,该当罚酒三杯。”言罢,一饮而尽。 何公今夜本就只是试探,听他语气温和,内里强硬,便歇了心思,顺势下坡,笑眯眯道:“倒是老臣鲁莽了。” 二人你来我往,众人未必看不出几分门道,然而内里牵扯太多,却没人愿意跳进这泥坑,很快便将话头转到别处去,言笑晏晏起来。 先帝丧仪未除,年宴也不会如往常年一般持续一夜,过了午时,便各自归府散了。 更深露重,锦书先吩咐人送何公夫妻往空置宫殿歇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