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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也掀不起一丝浪、推不起一丝波纹了。你注定要同你孤独的来到世间一样,再孤独地死去。这是你无法逃脱的宿命。”他冷笑着轻轻拍着孙悟空的肩膀:“还是你要固执地在这里等下去,好看看他错愕的眼神?看着他无比疼爱的徒儿就这么死在你怀里?你确定你还想看到最后的真相吗?你是怎样伤害了唯一一个愿意信赖你的人,成为永生永世的负担,无法摆脱的沉重?”“让他每次看到你,就想到你为他带来的痛苦与诅咒?”假猴子看着浑身颤抖的孙悟空,看着他如何试图用力抱紧了怀里死去的小神仙,却又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身躯在怀里破碎,最后,轻声吐出最后一句话。如同山塌前的最后一根鸿毛,如同雪崩前的最后一片飞雪:“不,这世上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或是说,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第127章粉饰太平我不知道我看到善财尸体的那一刻,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会痛哭、发狂或是尖叫,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仿佛被极深的黑夜压住,四面是虚无的黑,有如跌入深渊时极力撕扯挣扎——却唯独发不出声音。一个孙悟空站在我面前,惺惺掉了几滴眼泪,对我道:“那假扮我的猴子闯入南海,一棍打死了善财,又转身逃去了,我怕菩萨误会留下解释……唉,我本该救他的,他乃是我故人之子,年岁不过三百的一个孩子,竟就这么死在那妖猴手下……”他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甚至都不需要仔细辨识。我南海两个善财,他竟连分也分不清楚。怪不得他敢这么恣意对他下手,原来以为善财是红孩儿,不过是山野间低贱的一个野妖怪,死一百个对神仙也不足惜,一丝神职也无的,死了便当清理门户,他以为我在南海藏着个妖怪,纵是死了也不敢为他讨声。是啊,我每每出行,都带善财龙女,从未将红孩儿带出南海,怪不得这个冒牌货会认错了。然而是真是假又有何用?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另外那个呢?跑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我举目四望,看不见他的影子。南海的风里仿佛犹存着他的气息,那般恣意狂妄的一个人,却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何其讽刺。我知道他怕了,怕的什么,我不清楚。想当年五百年前大闹天宫,自己犯下的过饶是五内俱焚刀砍斧剁也不怕的一只叛逆的猴子,如今竟因别人泼来的一盆脏水怕了,跑了,躲起来了……那一刻,我对他失望透了。我正与那剩下的孙悟空默然相望,身后忽然欢天喜地的一声笑,是龙女带着红孩儿回来了。小孩子方远行归来,犹如去了一趟游乐场般激动,扯着嗓子又笑又叫,遥遥地喊道:“善财二号,善财二号,善财一号呼叫善财二号!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啦!”我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孙悟空良久,忽得开口道:“这个,才是你故人之子,三百岁不到的一只小妖怪。”“地上被那下贱卑鄙的假货杀了的,乃是我西天善财童子,我的亲传弟子,在西天已有神职百余年,同二十四诸天共守我南海,怎么,你在下界取经日久,连这些都忘了?”那猴子原本正自悠闲,被我这么一指,忽得怔了一下,回头去看那红孩儿。红孩儿雀跃着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嫦娥赠的红线坠子,跳着蹦着挤到莲花池前,探出小小的脑袋一看,脸上的笑容忽得僵住,如同蜡像一般立住不动,仿佛是被眼前的状况搞蒙了,歪着脑袋看着地上。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犹如生怕惊醒了什么梦境一般,徒自蹲在善财的尸体旁边,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一般,摇了摇善财的肩膀。他的模样已经不好看了,活着的时候平静安稳的一个人,死了却是狰狞可怖,比厉鬼甚三分的样貌,世事真是无常。红孩儿犹自不了解情况,只小心翼翼趴在一边,哄小孩儿一般地说道:“你不要吓我啦,你看我真的带礼物给你回来了,只是没那么好,下次有机会,你想要什么我都带给你。”他摇了摇善财的肩膀,又摇了摇,却半分反应也无,却不敢高声说话,也不敢哭,甚至不敢承认,仿佛他多动一下,就要承认眼前的事情是真的,而这远比真相伤他更甚。他又说:“我也见过天庭是什么样子了,但是我觉得天庭虽然好看,却是不好。我觉得还是南海最好了,以后我也不出去了,我就和你一起守着南海,外面的世界怪怪的,还是你好……”仿佛再也无法逃避,他忽然跳起身来,吓坏了一般一把抱住我,着急道:“菩萨,菩萨,这是怎么回事啊?”见我不出声,他又跑向惠岸,扯着惠岸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孩童清脆的声音在南海的死寂里回荡着,急切地想到得到一个答案,回应他的只是寂寂的竹叶随风而动,发出窸窣的声响。他捂住地站着,仰头看着我们几个大人,道:“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是不是?”他又扯住我,问我:“你不是南海观音吗?你不是可知过去未来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可知过去未来又如何?还不是困在神身体中的一个凡人。可知过去便能改变过去么?可知未来便能改变未来么?他问得我心烦。但正是因他这一问,我恍然意识到,我不过是站在时间洪流边上的一个可悲的观测者,岁月滚滚向前,我身为神明却对其丝毫办法也无,那般逆转乾坤、改天篡命的命运从来不属于我,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轮回。于是,我回答他:“他死了。”红孩儿却怔怔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他的命数到了,没有人来救他。”就是这样了么?有什么已经开始在暗处汹涌,却又被我强自按下,我试图对我自己说,若是善财还活着,我定会不惜一切来救他,可是木已成舟,他已经死了,所以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他只是我所拥护的铁律下的一个新的牺牲品……我是神明,神明应该习惯了这一切。可是不够,不够,无论我怎样对自己说,都不够。死寂的心被人剜了一个洞,而我却试图将其掩埋,遮盖那涌出的鲜血。那一刻,金蝉子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有如诅咒一般猛地兜上心头来:“你粉饰太平的虚伪,迟早有一天会回报到你自己身上。你总有一天会追悔莫及!”红孩儿依旧不理解我,依旧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