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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樽和樽中美酒,全部碎成了片。 一樽酒份量不少,这般打碎了,直染湿了一大片地毯。 在堂房中变得安静无声中,邓九郎拿出一块手帕,动作优雅中,带着丝丝冷意地拭着他自个的手。一边擦拭,他一边声音轻柔地说道:“顾呈,二月初五丙申日,你在何处?”在顾呈慢慢阴沉的目光中,邓九郎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凌人贵气地说道:“今日请来顾郎,邓某只是想问顾郎一事,二月初五丙申日,顾郎身在何处?还有,二月二十三日凌晨之时,与顾郎会面的,又是何人?” 这番话,邓九郎说得缓慢,斯文又优雅。可是,不管是他身边的银甲卫,便是柳婧也已发现,当邓九郎以这种轻柔的,甚至带着温柔的语气说话时,其实是他最可怕之时。顾呈阴着眼睛与邓九郎直直相对。 过了一会,顾呈腾地站起,他双手伏在几上,低着头紧紧地盯着邓九郎,森寒地说道:“邓家郎君这话,顾某听不明白。”嘴里说着不明白,他身子一转,竟是提步就走。 安坐在榻上的邓九郎,身子微微后仰,以一种闲适而又洞察一切的眼神,微笑地看着顾呈离去。 顾呈走着走着,眼看就要走出房门了,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转头。转过头,他盯着柳婧,冷冷地说道:“柳文景,你不准备离开这里么?”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非常沉。 柳婧没有想到,他人都要走了,却又停步说上这么一句。她眼角瞟到了邓九郎,想起柳二和吴叔等人都还在他手中,便摇了摇头,说道:“我,我还有事……”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顾呈的脸色便是一冷,他目光阴寒地盯着柳婧那只揉搓着青紫右手腕的手……他只是盯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话。可是刹那间,柳婧那揉搓手腕的动作一僵,同时,她也猛然想起:是了,顾呈是知道我本是女子的,我与他的婚约还不曾解去,就这样背着他与别的男子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确实于礼不合。可是可是,我现在情况特殊,吴叔他们还在邓阎王的手中呢!于是,她在顾呈的逼视中,慢慢垂下双眸,避开了他地盯视。 顾呈脸一黑,他衣袖重重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而一侧的邓九郎,却是用拳头抵在薄唇边,像是呛住了似的,一边笑一边咳嗽起来。 目送着顾呈远去的身影,咳嗽了一阵的邓九郎慢慢收了声,他温柔地唤道:“柳文景?”每当他用这个语气与柳婧说话,便意味着没有好事。 当下,柳婧寒毛一竖,警惕地瞪向他。邓九郎也没有回过头,他还在含着笑看着顾呈的背影,顿了顿后,他轻声说道:“你好象得罪了你这个……咳,相熟之人了。”说这话时,他明显顿了顿。 柳婧一怔,想道: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下她眨了眨眼,迷糊地问道:“你们刚刚说的话……邓家郎君,顾呈他是不是有点来历?” “是啊,”让柳婧吃惊的是,邓九郎居然爽快地回答了,他微笑道:“他的来历,可大着呢。”顾呈大有来历?这她怎么不知道?柳婧眨了眨眼,整个人都迷惑了。! 第五十章 瞒了什么? 邓九郎却是不想再说下去,他微笑着,语气轻柔地说道:“柳文景,你当真那么冷?嗯?”什么? 柳婧一怔,转眼她低头看到自己披着的,属于顾呈的外袍,不由伸手解了下来。 刚刚把外袍放下,邓九郎温柔的声音继续传来“头发这样扎着不好,容易湿气上头。”声音很温柔,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柳婧睁大眼看着他,可邓九郎是背对着她坐的,她哪里看得清他的表情? 无措地解散刚被顾呈扎好的发髻,柳婧小心地看了邓九郎一眼,想道:要不是我知道这两人的底细,都会以为他们对我有意。 这自是不可能的事,这两人都是金马玉堂的富贵中人,又都生得如此人才,什么美女不是唾手可得?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他们这样,不过是一个在宣示主权,一个在赌气而已。 自父亲入狱后,对春暖花开,月明星稀没有半点感触,心心念念只是救父亲出牢的柳婧,只这么略一寻思后,那心神便又转回了自家的大事上。 她低下头,一边耐心地磨着墨,一边想着怎么措词。直过了一会,她才低低地说道:“邓家郎君,那天与我一道的仆人,不知关在何处?” 她的声音透着一种小心翼翼,一边说,柳婧一边偷偷打量着邓九郎的脸色。 见他面无表情,她有点慌了,咬着牙说道:“邓郎,能不能,能不能放了他们?”邓九郎手一挥,示意下人重新上一樽酒。把自个酒盅晃了晃,他也不回答柳婧的话,而是命令道:“过来,给我斟酒。” 柳婧连忙应了一声。这时她在想着,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中,想刚才在顾呈面前,他也可以使唤自己,命令自己,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这样做……他还是顾全了她的颜面的。 现在只有他与她在,他要使唤,便由着他吧。所以柳婧的回应, 这一次特别轻快。她走到他身边,一边慢慢倒酒,一边睁大水润黑亮的眼睛偷偷瞟着他。 见他虽是一派悠然,可那眼底的青色,唇色的苍白,却掩也掩不住,柳婧不由小声说道:“邓家郎君,你把吴叔他们放了好不好?我看你也累了,放了我们,你也可以去休息一下。” 这话一出,邓九郎哧笑出声,他讥嘲地说道:“如此,多谢柳郎贴心细致了。”转眼他打量着她, 冷冷说道:“你现在自顾不暇,还想替他们求情?柳文景,那地牢现在可还空着!”这话一出,柳婧连忙紧紧地闭上了嘴。生怕他一不开心又把自己弄到地牢,她还特别殷勤地给他煮起酒来。 邓九郎微微倾身。他右手放在膝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背对着自己,在火炉前忙着煮酒的柳婧。看着那袅袅白烟熏绕在她身前,看着她那娴雅而缓慢的动作。 便是这般蹲着,她的腰背依然挺得笔直。犹显青嫩的身形,便是在这个时候,也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奢华气。 这是很奇怪的事。 这柳文景的家境也不见得怎样,可她这气派倒是很足。 突然的,邓九郎开口了,他的声音轻而温柔“柳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