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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邯炀的恢弘英灵冢建起来,良辰吉日也定下了,那天邯炀多数人都过去看,还有一些居住偏僻或者外地来的人。 他们或是自己想来的,或是被找到迫于无奈只能来的。 可真正到了这里,看到巍峨高大的英灵碑上刻着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 年迈的老人或者已经长大的孩童哪怕还有些战战兢兢,可一时都恍惚了。 那一年的凄惨就像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梦魇,日日夜夜都折磨着他们。 折磨多了,就成了恐惧。 可恐惧到底敌不过对至亲的信任跟思念。 他们也是希望的吧,希望看到那年枉死了的儿子/父亲可以洗刷污名,真正可以顶天立地于天下。 祭天檄文亢长,许青珂等官员全部站在其中,前头是太子青海王等王室宗亲,也有景霄钟元等高官侯爵,三皇子被关押,倒是五皇子被放了出来,站在太子身后,领着其余皇子。 秦夜等将领在另一侧。 这是蜀国官员最齐全的一次。 已经好多年没有如此了。 第161章 得寸进尺 英灵冢, 烈士碑, 青铜三足鼎,焚香祭祀天, 烟雾袅袅,多数的人都能闻到。 许青珂依旧站在中上位置, 神色寡淡平静了, 少了许多人阿谀奉承, 她似乎依旧如初,从未变过。 而谢临云站在她身后,却比较紧张如此久站, 许青珂的伤势…… 檄文终于念完, 蜀王合上檄文, 站在高处俯视着众人, 沉吟片刻,在众人惊讶之下开口:“冤魂未安息, 朝野动荡, 百姓不安,寡人深以为难,今晋许青珂为御史大夫,统御御史台,恢复刑侦之秩序,维护邯炀之局面,兽原刺驾案,皇子谋逆案, 北地案,皆由许青珂一手调度,予便宜行事之权。” 蜀王看向许青珂,“许青珂,寡人赋予你众望,可莫要让寡人失望。” 许青珂站出来,作揖,衣摆垂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想。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果然还是当上了啊,才多大……”北琛是晋国世子,这蜀国的祭拜,他是不用也不能参与的,毕竟国与国的外交于军事上最为敏感,他出面就等同代表了晋国的态度,所以他只在城中一高楼上远望。 身后的人靠着墙,双手环胸。 “我们该走了,否则就走不了了。” “啥意思?难道她还会对我们下手?不能吧,你这断胳膊流血的都不顶用啊,诶,她是不是特讨厌你啊,这跳崖都试过了,你下次是不是还得试一试替她万箭穿心或者跑一次火海……” 吧嗒吧嗒话特多,跟话痨似的。 姜信回头看了他一眼,北琛闭嘴了。 因为剑在脖子上。 这人啊,就是不能说真话。 因为知道太多了。 ———————— 许青珂上御史台之位,这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必然的事情,但太快太快了。 “我本以为还要一两年,没想到……” “若是一两年,可以谋划的就太多了,三司一部何等重要,她直接登了御史台最高位,以君上的意思,似乎日后三司还得最重用御史台,毕竟刑部那姓傅的不顶用,只会圆滑之态,钟老他们那些阁老又素来不管事,廷狱又废了……” 百官们用心判断,最终得出许青珂盛宠不衰,锋芒不可挡的结论,于是祭拜结束后,几乎一半朝官去奉承这位新鲜出炉的二品实权大员。 谢临云站在外头,身边是刚刚晋升官位的清流们,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崇拜跟感激,这是对着他的。 仿佛在他们内心深处,还是更信奉他一些。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沾沾自喜,深以为自己至少胜了许青珂一筹,如今真入了官场,他很确定,这些人很快就会把许青珂列为第一位。 不单是她的人,还有她的手段能力乃至于一切。 那都是无比蛊惑人心的力量。 ———————— 英灵冢祭拜之后,御史台迎来了新主人,这一夜,景霄见到了一个新朋友。 就在侯府之中。 他长驱而入,如入无人之境,景霄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但并不恐惧。 “我景霄的地儿,但凡是人出入,总分敌我,不知阁下是敌是友。” “同礼者,是友,就看侯爷愿不愿意随在下一起逐利。” 景霄眯起眼。 院子里风吹,但花已凋零,无花香,不鸟语。 秋时已来,于是风起。 ———————— 邯炀码头是不小的,可一到深夜就冷清了,船只停靠,尤其寂静无声。 一匹快马嗒嗒作响,到了码头边上,却是太净了。 他停下马,眯起眼,半响,他看到边侧有一凉亭,此时坐着一个人。 他在马上安静了一会,下马,一步一步走来。 这样空旷的地方,码头有流水,哗哗作响,夜间有风,但并不冷。 “许大人体虚,若是真要见我,我亲自去你府上就是了。” 他进了凉亭,横刀立马坐下,姿态很是英武。 亭子里的人还捧着热茶在喝,那茶有药的味道。 她的手指可白的很,偏偏那茶杯是紫砂色的。 在夜下也分明得很。 “秦兄入蜀国,以江湖侠客纵横之态亲临兽原要取我项上首级,以这样的经历,大概不太敢让你来找我了。” “那你今夜自己送到我眼前,无所惧?” 秦川似笑非笑,许青珂转了下茶杯,薄唇轻吐:“秦夜” 秦川没说话,似乎很平静。 “今夜过去,会有私会景侯的烨国内jian被伏击于北码头,这个人的名字会不会叫秦川,会不会被蜀王知晓,秦兄可以猜一猜。” 秦川淡淡看着她,“伏击成功才有用,若是伏击不成反被杀……” “成不成功五五分,就好像秦夜于秦兄是在蜀国最重要的部署,而我于秦兄,可能更在于一种潜在的威胁,是玉石俱焚,还是各退一步,就看秦兄选择了。” 秦川知道这个人若是身死,他就必然要折损秦夜。 “所以你是要我于你井水不犯河水?” “不,只是想让秦兄离开蜀国而已。” 得寸进尺。 秦川反笑了,“你的筹码足够?” “西川”许青珂吐出两个字。 秦川手指落在了桌子上,中指敲了下。 那手指上又握刀剑的茧,或许还染了不少血。 许青珂管自己说,“西川赵詹的私军竟被君上给了秦夜,也算是熬到头了,或者,是秦兄觉得到了可以让他出头的时机。我知道这件事,秦兄必然是如鲠在喉,更想杀我了,可对?明明一开始只是想将麻烦扼杀于摇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