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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惊到了,两步就绕到了书案这边,扯住了徐立迁的衣裳,瞪着眼看他。 “我跟你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是谁同你说了什么,你就要这样对我?!为何不同我问个明白?!你倒是说话呀!” 可是徐立迁却连头也没抬,仍旧挥毫泼墨奋笔疾书,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你心里清楚。” 朱氏一愣,清楚?她一点都不清楚!她做过的事多了,到底哪一桩出了差错?! 朱氏一把抓起那张写了休妻书三个字的纸,三下两下撕了个粉碎,瞪着眼睛看着,徐立迁,怒道:“你把话说清楚!你我犯了七出的哪一条!” 朱氏说完这话,屋中静了一下,徐立迁的目光从破碎的纸片,移到朱氏的脸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仍旧如十几年前他娶她那时,一般的鲜艳,然而在这些浓妆艳抹之下,却不为人知地包藏了祸心。 以前的时候,他还觉得她最是心高气傲,嫁给自己这个不受用的人,到底是委屈了她。 她那时候极不安分,三天两头地就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大嫂二嫂起冲突,还有好几回,暗地里对大嫂二嫂使绊子,被娘看了出来,专门叫过去教训,那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见人了。到底是他管妻无方,还是他的妻子,着实太过厉害。他也分不清楚。 好在娘比他可厉害多了,治了她几回,她便渐渐安分下来,不再浑身散发着戾气到处寻事,规矩了不少。 她这里规矩了,他哥哥应国公倒是三天两日的打发人上门来看她。应国公对这个meimei当真是好,有时候还亲自过府来探望自己父亲,顺带看看她。可是他却不喜这位大舅哥,每次应国公来忠勤伯府,那打量伯府的眼神都透着似有若无的阴气,让他觉得难受。 后来朱氏瞧出来他对应国公总是来徐家,有些不满。便同她娘家渐渐少了些来往。他自然是高兴的,为着这个,他还夸过她好几回,送了一处田庄给她。 他以为她是年纪长了,到底懂得进退了,却没想到她这争强好胜的心思半分没收敛,只是越发深沉了起来,沉都让他看不见的地方,沉到让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了。 徐泮就只在他面前提了这两桩事情,只说这么几句,他心里突然就像明镜一样。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多年,她只是越发的会隐藏罢了,而他一直隐隐担心的,到底都浮出水面了。 ☆、第四一一章 回娘家 徐立迁把话明明白白地说到朱氏的脸上的时候,朱氏那张脸再也绷不住了,她的牙齿有点打颤,嘴唇又白又凉,眼神慌得好像此刻将她脱了干净,扔到二门外一样。 徐立迁也由不得有些不忍,到底是多年的夫妻了,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不过是假慈悲罢了,她出手的时候,可从没考虑过自己半分。 徐立迁的目光也从波澜四起变成了平静无波,再望向朱氏的眼神,淡得半分滋味儿都没有了。他又拿起了一张纸,仍旧提笔写下了休妻书三个字。 扑通一声,一阵浓烈的香气袭来,朱氏一下跪在了他面前。 “老爷,到底是多年的夫妻了,给我留些体面吧!” 体面,她说体面? 徐立迁手下的笔有些颤。 “你还要什么体面?”他问她,言语中不夹杂一丝情绪。 朱氏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模样,从前他最好说话不过,便是同自己偶有争执,也是生气发怒都在脸上。如今他从他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没有一丝怒气,也没有怜惜,朱氏由不得一颗心往下沉了。 “老爷,你我好歹是多年的夫妻,你休了我,与你名声又有什么好处?与徐家又有什么好处?到时候只会闹得满城皆知罢了!我一时糊涂,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是该忏悔,是该赎罪,你把我送到庄子上去吧!我再不回来,在你面前惹你烦心了就是!” 朱氏说着,两只眼睛巴巴你看着徐立迁,眼泪噼里啪啦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这幅样子,再没有平日里娇艳了,她如今也不再说话,眼泪落下来,也不拿帕子去擦,只是看着自己,一脸的乞求。 徐立迁到底是心软了,这支笔写完休妻书这个三个字,便再也写不下去了。 怎么办?难道真要把她送到庄子上?草草了事吗?徐立迁想了想母亲,想想侄儿,想想一府的人,一咬牙摇了摇头。 朱氏见他又是摇头,心下越发慌了,难道他果真非要将自己送回娘家? 他怎么会这么狠心?自己做这些难道不是为了他和儿子好吗?事情成了,当伯爷的也是他,便是事情不成,她也不该这样对她! 朱氏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了,一股子怒气又冒了出来。泪水掉得越发真切,可她却扶着书案站了起来。 “我老了,不要脸面也就罢了。我做的事情,该当我受罪!可是人家怎么看汀儿,让他走到外面,都被人说她母亲被父亲休弃回家了吗?你怎么那么狠心?你有没有为汀儿想过?你猫心里,知你们徐家人要面子,我们母子你全不当一回事!说白了,只一心要做那明洁高尚之人罢了!” 朱氏说了这句,甩了袖子就要走,徐立迁本不欲动摇,可听她说了这话,一时心绪越发的低落到谷底了。 若非是他这些年刻意不想管那俗世中事,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自己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如今朱氏出了事,他只将她撵走,虽非背信弃义,却也是小人行径了。 他看见朱氏是迈出去的步子,突然开了口,“你等等。 ” 朱氏一听就挑了眉,心中突然一激动,心道,莫不是他愿意放过自己了? 她大着胆子,回头去看了一眼,正见徐立迁将那张写了休妻书三个字的纸,一下子揭开,团成一团扔在了地下。 朱氏心头猛然一喜,刚要经不住抖着声叫一声“老爷”,说句软话求他原谅,只见徐立迁又扯过一张纸来,笔尖蘸了墨,落笔又是三个字:和离书。 和离?他居然要和离?他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也非得要将她撵走吗? “你……你这是?”朱氏声音又尖又细,不可思议的看着徐立迁。可徐立迁这一次,却没有再停下,一口气,将这和离书一气呵成。 “你我夫妻情分已了,你走吧。” …… 朱家人见朱氏一句话没说就回了家,还以为她担心他大哥,专程回来帮着打理事情,可打理事情哪有带这么多东西的,倒像是搬回来住上几个月一样。 可当朱氏明明白白地将拿着和离书摊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震惊得目瞪口呆。 朱老夫人最是疼女儿,她看着这白纸黑字,再看看女儿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