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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本就是偶,只是一个逝去,一个存活罢了。”事实俱在,炽翼一时也无话可说。“无名……真的死了……”过去了近千年的时间,却在每一次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依旧觉得悲伤无力。“无名”已经成为了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个超越时间的毒咒。“对不起……”太渊轻声叹息,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的私心,无名或许不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或者,大家就还会有相聚的一天。“是注定的。”炽翼笑得有一丝牵强:“他是为了自己才选择死亡,他很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也不会后悔那么做。他不伤心……只是有些……遗憾……”苍泪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一路,每一个人都走得很辛苦。“如果是‘他’,见到了这位白昼,会有什么反应呢?”太渊突然爆出了惊人之语。另两人一震,如遭雷噬。“太渊,你在想什么?”苍泪长身而起,面有愠色。“不要开玩笑了。”炽翼也皱眉轻斥:“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想,是你们太敏感了。”太渊淡淡一笑:“你们以为会有什么反应?顶多就是觉得眼熟,再不然,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苍泪垂下了眼帘,静静地坐下。炽翼的脸色更加黯然。不要说只是有一些形似,就算是长得一模一样,得来的也不会是什么惊喜。看,也不会多看一眼的。美丽,更不会撼动那心一丝一毫。“他的心是冰做的。”苍泪苦笑:“万年寒冰。”“这个,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炽翼抿了抿嘴:“他的血根本就是凝固的。”“只是欲望比较清淡,你们太苛刻了。”“我无法谅解,他甚至在无名就要死去的时候也不愿意多安慰他一句,哪怕是假的,他也不愿意说。”“正因为是假的,他才不说。”太渊解释:“虽然看起来是很残忍,但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无名也不会希望到了最后,得到的会是他的敷衍。”“那么,换了你呢?如果我是无名,你是他,你也会那么对我吗?”炽翼认真地问他。“胡说,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太渊恨他胡乱比喻,心头火起,但看见他难过的样子,又立刻心软了:“我们之间的情况和他们不同。无名对他有情,他对无名没有,当然是无名会痛苦伤心。”“他为什么这么无情……”“天性吧!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是那个样子。会为了对一个死人立下的承诺和我争斗了几千年,却在做到了以后立刻翻脸不认人,像从来就不认识我一样。”想起了与之周旋的艰辛岁月,再想到现在那种被完全忽视的情况,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一点。“我现在每次看见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以前那种针锋相对,就像是我一个人做了个无聊的梦。”“师父本来就是个冷情重诺的人。”苍泪的目光又放到了窗外那随风飞舞的银丝之上:“他当年愿意见无名最后一面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举动了。”“白昼……不是无名比较好……”“炽翼,难得你看得穿。这也是我的意思,你最好不要把他当作无名来看。不然的话,他不舒服,你也会难过。”炽翼点了点头,神色里夹杂著苦涩。苍泪淡然地望了太渊一眼:“不要看我,我自有分寸。”“炽翼,别和他太接近了。他现在虽然只是个凡人了,但还是十分敏锐,我们身份特殊,还是不要和他多做纠缠的好。”太渊的目光也盯著苍泪:“你们也一向大而化之惯了。不要忘记,再怎么神似,他不是无名。他曾是佛祖座前最有法力的入世尊者,再怎么本性纯善,但优钵罗始终是从魔道中来,也难保他是毫无恶意的。”“优钵罗吗?”苍泪怀疑:“为什么这么难以确定他是善还是恶?”“执掌世间莫测人心的佛前净善尊者,就应该是世间一切良善的化身吗?净善又何尝不会转化为恶?优钵罗又何尝不能是魔?”太渊的脸上泛起笑容,很有惺惺相惜的意思:“这是当年他离开雷音寺时与佛祖释迦的辩答。我对他,向来都很欣赏,不论是佛或是魔,他都是让人惊叹的人物。”“什么才会让一个这样的神明堕入魔道?”“怀疑,执念,贪,嗔,痴,极至莫过于情。但他为人一向淡漠,情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种负累。最有可能的是对于信仰的怀疑,佛家说那是种在心田里的一颗种子,一旦心里有了怀疑,怎么还能摒弃杂念呢?”“不要接近他吗?”炽翼走到窗边:“或许是不应该太接近他了。”“炽翼,往事只能作为留念。”“他说天上人间,不再相见。”炽翼长长舒了口气:“幸好,不是为我,否则的话……这漫漫岁月,怎么才能安心……”一时,满室黯然。第三章“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西斯蓝菊。”白昼小心翼翼地把装著样本的玻璃瓶放到了背包里。“不要客气。”炽翼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我送白昼去城里,很快就会回来了。”太渊暗自叹了口气。苍泪则远远站在一边,默默地看著。“多谢各位的照顾。”白昼微笑著向大家道别。“你要多保重。”炽翼低下了头,轻声地说著。“呃!好的!”这么严肃,不会太伤感了吗?“你们有空可以来找我,任何时间。”“你的家庭真让人羡慕。”他们终于离开了以后,白昼对太渊说。“是吗?一半一半吧!”太渊的表情有一瞬的莫测:“你并不知道,为了这些我们付出了什么。”“但至少你是幸运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份幸运。”“说得不错。”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变故。到今天,依然有机会能和这个曾经把他看得最透彻的人这样交谈:“为了这份幸运,我让太多的人痛苦不幸。只要想到这个,我始终无法安心。说来你或许不会相信,我常常整夜整夜不敢闭上眼睛,是为了害怕这一切只是个幻梦。”“不是的。”白昼摇头,笑容安详:“逝去的有如流水,追忆懊恼可以,但不要畏惧。你畏惧是因为害怕失去,或者是得来得太辛苦,所以格外珍惜,这是好事啊!”“是吧!”“太渊。”在分手的那一刻,白昼似笑非笑地讲:“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一个有你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