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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的时候不由一愣,她惊讶地睁大双目,两手在脸上来回摩挲,触手的肌肤光滑柔嫩,没有一点瑕疵。 被夏青青划的那道伤疤,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站起身,望着熟悉的庭院、花园、凉亭、石凳,思绪浮浮荡荡,竟不知身在何处。身后有人在叫她,她似没有听到般,推开扶着她的人,踉踉跄跄地往前面走去。 她的家,是个五进五出的大宅院,四面高墙环护,厢庑楼廊建造得富丽堂皇,花园戏台锦簇别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显露着十足的富贵气息。 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由光洁圆润的七彩卵石铺就的甬路硌得脚底微痒,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一道垂花门,到了大伯父夏立仁家的院子。 夏青青和她的meimei夏子衿正在院中的廊庑下悠闲地翻着花绳,察觉有人来了,夏青青扭头冲她甜甜一笑,脆生生地叫她的名字。 “浅汐,快来跟我们翻花绳啊。” “浅汐,你去哪里啦,怎么衣裳都湿透了?” 眼前的女孩稚气未脱,但她分辨得出来,这眉眼是夏青青没错!看到夏青青,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那张疯狂得近乎扭曲的脸,她心头立刻一颤,神色似见鬼般惊惧,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夏青青见她不过来,以为是她不乐意,就抿了抿嘴,转身继续跟子衿玩了起来。 “汐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谁,是谁在唤她?这个声音那么温柔,那么好听,胜过世间一切乐曲。她抬手拍拍沉重的脑袋,拨开记忆的迷雾细细寻找,这声音好像是…… 她转过身,看见周玉萍朝这边匆匆走来,保养得宜的脸上难掩紧张和憔悴。正惊讶间,周玉萍已走至近前,扶着她的肩膀左右打量,焦急地道:“方才下人来报,说你失足跌进花园的池塘里了,幸好被人看见给救了上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为娘怎么活啊!”说着她眼圈红红哭了起来。 她抬手颤抖地覆上周氏的手背,竟然是温热的。她瞪着杏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胸口却猛地憋闷发堵,气也喘不匀,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向地上倒去。 她的娘亲周玉萍,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又痛苦的梦,梦里的她被夫婿南宫弦休弃,被堂姐夏青青下药毁容并推进冰冷的池塘里,还有父亲,他被人诬陷关进大牢,生死未卜,而他的亲兄弟,那个昔日里看起来慈祥和善的大伯父,正像个无耻的强盗一样霸占她家的家产。 她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她要救父亲,她要守护爹娘的心血,还要让那个背弃她的人后悔,还有她那个情深义重的好堂姐,她岂能就此放过!就这样没有价值地死去,教她如何甘心! 头好痛好胀,身子忽冷忽热,病痛折磨着她,让她在睡梦中难以安稳。她咬着牙努力了几次,终于睁开了双眼。 低垂的蜜合色鲛绡纱帐上遍绣着栩栩如生的缠枝牡丹,身上的锦被柔软温和,是由万钱一尺的上好云罗绸缎裁制而成,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雕刻精美,舒服得让人不想起身。素手撩开纱帐,闺阁宽敞明亮,镂花轩窗半开半掩,窗下置着一张琴桌,旁边的檀香木梳妆台上立着铜镜妆奁,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听到了床边窸窣的声响,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丫鬟立刻醒神,走上前在她跟前跪下,“奴婢该死,奴婢一不小心睡着了,请大小姐责罚。” 大病初愈,她的身子很是虚弱,还没站起身就一阵眩晕,只好再躺回去,扯过一个湘色织锦暗纹的引枕垫在身下。 吐纳几息,晕眩感褪去些,她才抬起手,慢悠悠地道:“无事,你在这里辛苦守了许久,迷瞪一会儿也不要紧,起来吧。” “是。”丫鬟战战兢兢地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奉于她,“大小姐高烧烧了三日,水米未进,先喝口温水润润嗓子吧。” “你是子栗?”夏浅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抬头看清了她略显稚嫩的脸庞,下意识地问道,“子姝呢?” 子栗摇头,小声回道:“奴婢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听说过。” 子栗是府里的家生丫鬟,比她小上一岁,十岁就在她身边服侍,而子姝却是在她十三岁那年从人牙子手里买进府的,此时的夏府还没有叫子姝的丫鬟,那么…… 夏浅汐心中疑惑丛生,急问道:“子栗,快告诉我,如今是永嘉几年?” “啊?”子栗张大嘴巴吃惊地望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捕捉一丝戏弄的意味,回应她的却是一片郑重认真的神色。半晌,她抓了抓衣裙,嗫喏道:“回大小姐的话,今年是永嘉十五年,时值秋末。” 永嘉十五年。 这一年,她才十二岁,怪不得她觉得哪里不对,低头一瞧,果然身量小了许多。 子栗看着她有些不寻常地举动,往后挪了两步,行了一礼,“夫人知晓大小姐醒来,肯定高兴,奴婢这就去禀告夫人。” 差点忘了,这一年周氏尚在人世,夏浅汐又惊又喜,忙道:“快去快去,我要见母亲。” 子栗应诺离去,夏浅汐强撑着身子走到梳妆台前,在梨花木绣墩上坐下,铜镜里映出一张模糊的俏脸,杏眼桃腮,容姿清丽,还有些可爱的婴儿肥,模样虽未完全长开,却能预见日后倾动京城的绝世之貌。 没想到,她被夏青青推进水塘后竟然没死,老天垂怜,让她在十二岁溺水被救的那一日重新活了过来。以前她看过些志怪杂谈,只觉荒诞无稽,如今应验在自己身上,不禁心生感慨。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将她的思绪拉回。周玉萍一进门就道:“汐儿,你终于醒了,可把娘急坏了。” 夏浅汐站起身,猛地扑到她的怀里,哭泣声断断续续,“娘,女儿好想你。” “你没事就好。”周氏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念了句阿弥陀佛,“烧退了,等下娘再叫大夫过来看看,病刚好可马虎不得。你饿不饿,想吃些什么,娘吩咐人给你做。” 夏浅汐抱着她不撒手,只摇摇头,“我现在不饿,我想爹爹了,他在哪里?” 夏家世代经商,积累了丰厚的产业,她的祖父祖母很早离世,大房与二房把家产分了,各自度日。爹爹夏立德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娘亲勤劳贤惠,持家有道,夏家商号在他们的经营下,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如日中天。相反地,大伯父不善经营之道,一家人居行奢靡,坐吃山空,还有个嗜赌成性的儿子,没多久就把家产挥霍个一干二净,分到的几个商铺接连倒闭,日子愈发捉襟见肘,后来只好攀附他们家。 爹爹顾念兄弟之情,给大伯父安排了个管理账房的闲职,没想到大伯父就此嫉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