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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这人手指所在高度。江栖鹤垂眸瞥着自己从陆云深肩膀透过去的手,缓慢抬起来,往陆云深脑袋顶拍了拍。小孩儿又感觉到了,偏了一下头。“走吧,去前面。”江栖鹤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跟两根棍儿似的杵在一旁的陈一与方韵之赶紧追去陆云深身后,阿绿已然把陈一脑袋顶当做了自己的新窝,两腿虽然直直站着,但脑袋有些偏,一看,眼睛早阖上了。陈一发现了这点,立着脖子,动也不敢动,走路的姿势很是别扭。越往前,石洞越狭窄,只能侧身走,好在在场中没有胖子,否则走着走着已经卡在了半道上。地面、岩壁上青苔疯狂生长,落脚须得小心翼翼,不过方韵之有日月□□护体,陆云深乃是半只脚踏入太清境门槛的人,都走得轻松,唯一愁眉苦脸的是陈一,步子迈得小心细碎。“你趟雷呢?”江栖鹤忍不住道。“我我我……”陈一面红耳赤,就这开口几个字的功夫,脚下又是一趔趄,好在头顶的阿绿抓了他一把。阿绿嫌弃道:“你这身法需要重新修习呀。”陈一挠了挠头发,“我……其实我最初只是在神都打杂,就这一年才被提为初级弟子。”“才入门一年的弟子就被派出去处理浊怪了?”江栖鹤不由皱眉。“以一名中阶弟子带领一名低阶弟子的方式。”陈一低声道,“我之前跑过几次清理浊怪的任务,但都挺简单的,三五下就砍死了。哪晓得上次在洛夜城,会遇见那般大的阵仗……”阿绿“啧”了一声,这时,行在最前面的陆云深喊了声“江栖鹤”。他们距离洞口很近,说话的功夫,陆云深已从狭长缝隙间穿过,走到洞外石坝上。劲风夹带着浓厚水汽扑面而来,一条黑色瀑布从天而落,坠入同样深黑的潭底。霁青衣袍被风吹得张扬放肆,陆云深扫视周围一圈后,回头张望洞口。明知看不见那人是否出来,但他依旧不声不响地立着。“江栖鹤。”他又喊了一次,召出方才在狭窄道路上那人让他收起的本命剑。重剑雪亮,光晕将灰黑水纱破开,留下一道尾痕,而就是这一瞬,他透过这抹浅浅的光,看见一抹霜白从洞内翻飞而出,那人半仰起脸,瘦长的手遮在额前,看向天幕。第17章一瞬之华(七)第三章一瞬之华(七)天空黑沉,仅有几颗星缀在西边,散发出微弱光芒。前方崖壁呈半环形,将苍空遮去大半,昏暗深黑的水帘从崖顶撞下来,激起数丈高的水雾,整个深潭、及对面山洞前的平坝,都被笼罩其间,致使视线不太明朗。平坝上生长着郁绿的灌木,七仰八叉地歪在江栖鹤脚边,任凭水雾润湿枝叶。江栖鹤衣角扬在风里,抬起的手只保持了一会儿,便垂下去,因为他现下只是一缕轻飘飘的魂,尘世间的东西于他只是虚幻一场,水雾浸不湿他的衣,也蒙不了他的眼。他歪了一下头,仔细地将周围打量一遍后,视线落到跟前的小孩儿身上。陆云深正仰着头,目光灼灼地凝视他。江栖鹤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先前在山洞的时候,陆云深再是找对距离与方向,可眼神也无法落到他眼中。而此刻,江栖鹤能肯定他们是对视了。江栖鹤眉梢不着痕迹地一挑,看见这小孩儿唇边牵起很轻的弧度。“看到了。”陆云深低声道。他往前挪动一步,伸手试图去抓江栖鹤手指,但重剑因此往旁偏去几寸,剑光一晃,那白衣黑发的人便从视野中消失了。小孩儿“咦”了声,不过没有瘪下唇或是焦急张望,而是反复移动重剑,再次透过雪亮的光看见了江栖鹤。“你在搞什么?”江栖鹤莫名其妙地瞥下眸光,与陆云深对视。陆云深抬起头来,郑重重复:“看到了。”“你——”江栖鹤微愣,旋即豁然醒悟,“你透过剑光看到的我?”“什么什么?透过剑光能看见老江?”跟着陈一从洞口挤出来的阿绿恰巧听见这句话,不等陆云深回答,扑着翅膀猛冲而来。此时它不畏惧枯荣剑上散发的寒气了,爪子小心翼翼地踩上剑面,脑袋扭着贴于剑身,透过那薄薄的光往前看。陈一也兴冲冲跑过来,正要撅起屁股俯下身,就听得阿绿嘀咕了句“看得见个屁”。“看不见吗?”少年微微张大眼。“看见了。”白发小孩儿半垂眼眸,声音很轻,有些不悦。落在水声哗然回旋的瀑布旁边,陈一压根听不见他的轻声细语,但江栖鹤能读懂他的口型。下一瞬,陆云深忽然抬起手来,将剑上的绿羽鸟揪下去,再把陈一的脑袋拂开。他好似要独占似的往前迈开一步,但不料剑尖就此戳了江栖鹤一下。江栖鹤没躲,按理说这般无意的触碰不会对魂体造成影响,可他竟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从剑尖涌入体内。他眼角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跟前的白衣小孩儿以为是自己伤了他,急急忙忙把剑往后收。“我……我……”小孩儿语气带着慌张,手徒劳地一次又一次抬起,穿透江栖鹤的魂体,再落下,“江栖鹤……”“没事。”江栖鹤往陆云深迈去半步,伸手轻碰后者的本命剑。刹那间,江栖鹤听见一声清越的鸣响。“你这剑与我共鸣了?”江栖鹤眉心蹙起。本命剑乃个人独属,通常极排斥外人,基本不会与主人之外的人产生共鸣。陆云深却丝毫不觉有何问题,又一次往江栖鹤面前递剑,“给你!”“我说过不要。”江栖鹤瞬间收手后退,但不知怎么的,竟感觉到那剑亦如它的主人般情绪变得低落。莫非是出现幻觉了。江栖鹤瘫着一张脸心想。他不再将视线停在陆云深身上,往旁边人面上扫了一圈,轻咳了声,道:“本君还是头回见这种黑水瀑布,这莫非是江阳城奇景之一?”“不。”有日月□□护持,方韵之衣衫整洁干燥,鬓发也不歪不乱,一双眸凝重地望向前方,语气肯定地反驳江栖鹤,“我乃城主之女,江阳城的下一任城主。这些年来,我将整个江阳城走了一遍又一遍,对每寸土地都很熟悉,我敢肯定,江阳城内没有这种地方。“此外,像先前我们在斓江上遇见的巨大漩涡,也是第一次出现。”她顿了一下,又道:“我怀疑是有人在搞鬼。”话音落地,陈一也进入状态,附和道:“春风君,我怀疑与涂家有关!”江栖鹤习惯性地抬手摩挲下巴,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