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言情小说 - 陈郡谢氏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只本也’。”

    众人恍然,纷纷击掌。

    元修眼前也是一亮,不由刮目相看,笑道:“不孝不弟,是以如二君,故之书曰‘郑伯’,亦不言‘弟’,是为了出言讥笑其二人。修与诸君如今算是见识了,三娘高才,当比之昔年晋时才女‘咏絮谢道韫’。”

    “令姜德才兼备,三娘才疏学浅,怎可与之相较?邸下谬赞,三娘愧不敢受。”

    元修道:“三娘子太过自谦了。”

    沈约容脸色煞白,不过,此刻没有人注意到她。

    酒过三巡,原本有些拘谨的人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此刻有人提出异议:“每一轮若都由邸下来出令,未免有失公允吧?”

    元修回头对那士子笑道:“子衿兄这是谴责在下投机取巧,故意避之?那子衿兄觉得,该如何行令?”

    这头顶小冠的士子拍着膝盖大笑:“当然是每次由上一任答令的人继续行酒了。”

    此举获得众人的认可。这样轮流行令,更能激发众人的热情。元修也觉得无妨,转身回来将酒樽递给秋姜:“那便有请三娘了。”

    “却之不恭。”

    身侧马上有两个婢子为她搬开屏风,待走出,又无声地将其合拢,俨然训练有素。秋姜端着酒樽走下去,一一劝酒,女郎席位上一时竟无人不敢不饮尽,似是怕于她出题,以至出丑。

    到了沈仲容案前,秋姜举樽道:“四娘子,请——”

    四周皆知两人龃龉,都传来玩味的目光。沈仲容心气甚高,不堪忍受,起身道:“四娘惭愧,不能再饮了,请谢女郎不吝赐教。”

    秋姜把玩着那酒樽笑了笑:“不敢,玩玩罢了。素闻江左沈四娘通读四书五经,三娘便请教一下。有一言曰:‘非唯无不得化而为有,有亦不得化而为无矣。是以夫有之为物,虽千变万化,而不得一为无也。不得一为无,故自古无未有之时而常存’。四娘子以为然?三娘与令姊不同,这题目,不拘泥于任何书籍典故,请畅所欲言。”

    沈约容的脸渐渐涨红。倒不是她不懂这句话,而是不知该怎么说。

    此句是晋时玄学家郭向所注释,以此来论证历代皇权制度的合理性。他认为万物应顺其自然,即一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特有的能力,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应该对其加以拘束,强迫他做不属于他该做的事情。

    她虽然读过,但主要精读四书五经,平时并没有花太多功夫在这些玄学的论述与辩证上。不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说得不好,也是要有□□烦的。

    虽然北魏政治开明,不少名士将抨击朝政当做家常便饭,但那是名士,她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幼女。

    气氛有些凝滞。众人心道:这谢三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题目说难不难,但绝不是能轻易回答的。

    “传言有误。沈氏二容,不过如此,不足道哉!”下面有人窃笑,沈仲容脸色紫涨,忽然端起酒樽,一连饮了三樽,躬身一礼,“四娘惭愧。”

    秋姜道:“三娘不早便说了,不过是玩乐罢了,四娘子不用放在心上。”转身劝酒下一人。

    这次轮到博陵崔氏的女郎,年岁比秋姜还小,起身的时候,神色还有些怯怯的。满以为这次也要出丑,秋姜却笑道:“既然四书令与诗赋令都行过了,三娘便出个楹联吧。女郎听好‘松下童子立’。”

    对方一愣,不假思索便接道:“庭上鸟雀鸣。”

    秋姜笑了笑,将那酒樽递给她:“娘子请。”

    众人恍然——这差别待遇。

    崔氏女郎郑重地福了福身:“多谢谢女郎。”

    秋姜佯若不知,笑了笑,回身归座。这一轮轮的行酒下来,各种玩法也玩遍了,渐渐失了兴致,又有人提议一种新玩法。

    这种玩法听来也新鲜,叫做“盖宝”,意思是两个参赛者分别将自己选出的宝物用布帛遮盖,之后两家婢子将之从后殿取出,在众人面前同时掀开。然后,由众人投壶评定哪家的宝物更加珍惜,输者便将自家宝物用锤子等利器当场击碎。

    自魏晋以来,门阀林立,尊世胄,卑寒士,士族子弟大多好奢靡之风,斗富的习气,素来盛行。中便记载了王崇与王凯珊瑚树斗富之争,而石崇家中更是豢养了数以千计的姬妾,每每有客来访,便使这些美婢姬妾劝酒,若客人不饮,便砍下那妾的头颅,一次便砍数十人之多。

    买卖婢妾是一项暴利的投资,坊间各地有不少商人从事,出资买回幼时家境贫寒、相貌较好的小姑,教之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只待两三年后长成,便可卖出天价。士族豪门乐衷于收集各地美姬,哪个不是为此一掷千金?像王崇这般一次便砍数十人的,实在鲜少。

    世人不论其残酷,而以豪阔赞之。

    风气历来如此。

    第038章 盖宝斗富

    038盖宝斗富

    美酒珍宝,怎么不叫人心情舒畅?

    透着莹白的素纱,秋姜端着酒樽笑看这些人流水宴似的斗富,偶有几样东西,倒也不错,不过大多物件算不得稀奇,她第一世都见过。

    “四娘这样东西,虽然贵重,却并不是什么珍宝名器。”沈仲容对另一方的彭城县主道,摇了摇手中布帛遮盖的器物,“不过,县主必然是比不过的。”

    彭城县主冷笑,伸手接了布帛。

    那是一方原形瓷砚,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底盘自带的并非三足而是多足,刻有繁复精巧的祥云,简直算得上巧夺天工。仔细一看,用的还是端州的端石,黑中带紫,内有发丝般的纹路。

    “这砚台确实不错。”沈仲容笑道。

    “你认输吗?”彭城县主不屑道。

    沈仲容嗤笑一声:“恐怕县主要失望了。”说着便揭了手中的布帛,却是一方黑砚,看着很是普通。

    “你这个?”彭城县主叉腰大笑,“沈四娘,你莫不是疯了?看这石头,用的只是普通至极的砂石,也无雕刻和样式。就这破东西,也敢和我的瓷砚比?”

    众人也是不解,纷纷望向沈仲容。

    沈仲容不紧不慢地笑道:“县主,砚台本身确实普通,但是,这是昔年‘书圣’王逸之曾经用过的。你还觉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