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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银簪,簪头是透雕成卷草纹样的玉石。 这两人,当然就是周子秦和黄梓瑕了。 此时此刻,这两人的手中都和别人一样,捧着一张大荷叶,荷叶中是养着的鱼,准备去放生。可这样拥挤的人群,让黄梓瑕简直连稳住身子都难,她莲萼般下巴尖尖的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努力护着自己手中的荷叶,不让水全都流掉。 石榴树下的李舒白看着他们的狼狈相,无语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头顶的天空。 阴郁的天色,压抑至极的气息,眼看着要下却就是下不下来的这场雨,让京城笼罩在一片沉闷中。 这边周子秦和黄梓瑕终于放弃了,灰溜溜地捧着荷叶中的鱼回来了。 “太可怕了!那水面被鱼挤得,放眼看去一片红彤彤,简直连插针都难,别说放生了!” 李舒白听着周子秦的感叹,冷冷瞥了黄梓瑕一眼:“我就说别来凑热闹。” 黄梓瑕郁闷地看向周子秦:“还不是某个人硬拉着我去买鱼。” “还……还不是因为这是十年难得一次的大法会吗?大家说很积功德的。”周子秦低头看着荷叶中准备放生的鱼,无奈叹了口气:“还是带回家去蒸了吃掉吧。” “嗯,幸好买了条大的。”黄梓瑕附和着,随手将自己手中荷叶里的鱼倒到周子秦的荷叶中,说:“都给你吧。” 拥挤的荷叶中,两条鱼碰在一起,活蹦乱跳溅了周子秦一脸的水。 周子秦苦着一张脸,问:“为什么?” “手酸。”她说着,转身跟着李舒白往前面的佛殿走去。 “崇古,你不能这样啊……”周子秦泪流满面,却又舍不得放下这两条肥胖的鱼,只好抱着荷叶跟着他们一路小跑。 前方是供佛的正殿,大殿前香客游人拥挤不堪。巨大的香炉内燃着香客们投入的香饼子和香块,青烟袅袅上升,在空中汇聚成虚幻云朵,让整个大殿看来都显得扭曲。而香炉左右更是燃着两根足有一丈高的香烛,令人咋舌。 巨烛中掺入了各种颜色,原本只有黄白色的蜡变得五颜六色,而且这颜色还贴合着外面绘制的翔龙飞凤,金龙与赤凤在紫色云朵中穿行,又被巧手雕得浮凸立体,栩栩如生。蜡烛上方是吉祥天女散落乱坠的天花,蜡烛下方是通草花和宝相莲,万花绚烂中簇拥着五色祥云,一派瑞彩辉煌,令观者无不赞叹。 “这对蜡烛出自吕家蜡烛铺的当家人吕至元之手,据说他为了显示诚意,沐浴焚香后一个人关在坊内制作了七天七夜,果然非同一般啊!” “我还听说,他今天早上亲自送了这对蜡烛过来后,就因为太过劳累晕倒被抬回家了。之前他女儿要和他一起送蜡烛过来,都被他骂了一顿,嫌女人污秽——你知道这吕老伯,京城出名的糟践女儿,每日间只说女儿赔钱货,这不还出了那件事……嘿嘿。” “你别说,那小娘子长得还挺漂亮的,哈哈哈……” 因怕巨烛损坏,蜡烛周围牵了一圈红绳,不许人靠近抚摸。所以众人只围在蜡烛旁边,拉扯这对蜡烛的由来。 “荐福寺真有钱啊,居然能用这么大的香烛。”周子秦看着香烛外的彩绘,感叹道,“我家日常都多用油灯呢,这么多蜡就这样白白在大白天点掉了啊?” 黄梓瑕说道:“佛门当然有钱,听说这回观世音菩萨得道日,光宫中施舍的钱就有百万缗。你说这一对大蜡烛需要用多少蜡?从去年开始就在全国各地收集蜂蜡浇铸蜡烛了,就为了今日供奉在佛前。” 人已经越来越多,荐福寺的方丈了真法师登上新搭建的法坛,准备开始讲。 盛夏之中,天气闷热。荐福寺之上乌云压顶,隐约有闪电与响雷在头顶发作,眼看暴雨将至,但寺中人却都不肯退去,只站着聆听了真法师讲经。 讲经台搭在大殿门口,台前五步之远就是香炉和巨烛。黄梓瑕和李舒白周子秦站在香炉之后,隔着袅袅青烟望着了真法师。他在大约五十来岁年纪,精神矍铄,脸颊红润,笑容满面,舌绽莲花,俨然一代高僧。 他声音洪亮,法音广传荐福寺内外,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是以恶鬼横行,如来以无上法力镇压之,霹雳遽发,致使身首异处,是为报也;是以诸恶始作,菩萨以九天雷电轰殛之,直击百会,致使身焦体臭,是为应也。世间种种,报应不爽,天地有灵……” 他话音未落,天空原本隐隐约约的闷雷,忽然在瞬间轰然大作,在雷电大作之中,忽然巨大的光芒爆开,原来是左边那支巨烛被雷劈中,整根爆炸燃烧起来,周围的人被燃烧的蜡块击中,顿时场面一片混乱,纷纷捂着头脸倒了一圈。 越靠近蜡烛的人最惨,不少人身上都被烧着,只能拼命地在身上拍打,以灭掉身上的火苗。 在这一群被殃及的人中,有一个人痛声哀叫,跳起来嘶吼着抓自己的头发。周围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头发在瞬间燃烧起来,随后整个人全身的衣服都在一瞬间轰然焚烧起来。 旁边人见这人通身燃起了熊熊烈火,吓得连滚带爬,全都拼命往外挤,以免火苗窜到自己身上。 荐福寺内本就拥挤,这一下只听得鬼哭狼嚎一片,周围全都是慌乱爬滚的人,人群相互踩踏,拥挤推搡间,出现了一个方圆丈许的圈子,圈内,正是那个在地上哀嚎打滚的火人。 他的身边,是无数炸裂后正在熊熊燃烧的蜡块,以至于看起来,他就像是在烈焰焚烧的地狱中一般,无论怎么挣扎打滚,都逃不开灼热的火将他吞噬。 外围的人跟炸了锅似得往外挤,黄梓瑕被沸腾的人群推搡着踉跄往外,怎么都止不住脚步。在逃避退离中,人群开始相互踩踏,场面严重失控,就连衙门过来维持秩序的衙役们都被推倒在地,被人乱踩。 周子秦被乱挤的人潮冲得站不住脚,忙乱间手中荷叶倾倒,里面本来就奄奄一息的两条鱼全都掉在了地上,被狂乱的人潮顿时踏成了rou泥。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的金色荷包、紫色燧石袋、青色算袋、银鞘佩刀……五颜六色的全部在拥挤中不见了踪影。 “不……不会吧!我们是来放生的啊!这下变杀生了,罪过,罪过啊!”周子秦急得跳脚,还想蹲下去抢救,谁知被人潮一挤,身不由己就越挤越远,他伸手在人群中乱挥:“崇古,崇古~” 黄梓瑕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她在狂乱的人潮中步步后退,根本稳不住身体。眼看脚下一滑,失去平衡就要被绊倒踩踏时,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过来。 她抬头看见李舒白的面容,他平静而从容,用一只手将她的肩膀揽住,护在自己怀中。 在这样喧嚣混乱的人潮中,黄梓瑕呆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