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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颤了下。 赵妧仍看着那床帐上的纹路,良久却合上了眼睛,声很哑却带着无尽的悲痛,“疼。” “我疼。” 她的手覆在那平坦的小腹上,“我的孩子没了……” 而后,她紧紧攥着身下的衣裳,撕心裂肺的哭着喊着。 这是她醒来后头一回哭,眼泪纵横,“我的孩子没有了!” 几个丫头忙围过来,一面递了帕子,一面是劝哄着人,“主子,孟大夫说了,您如今哭不得……” “哭什么!” 王芝紧紧攥着赵妧的手腕,“伤你心的人,如今还在外头好生站着——你却在这处哭,哭有用吗?” “哭,能把你的孩子哭回来?” “哭,能把你往日的年岁唤回来?” “赵妧,你是我大宋的公主,把你的哭给我收起来!” 王芝的话传入赵妧的耳朵。 她睁开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看着王芝,很哑的一声,“阿芝,我的孩子没有了。” “那是我怀胎九月的孩子,那是……我的骨血啊。” 王芝听她话中悲凉,心下也一阵难受。她看着赵妧,终归还是松了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来一句,“那就快点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和谢亭就陪着你,去好生揍他一回……揍到你解气为止。” ——— 赵妧想起当初,她们年岁还小。 有回凑在一道,说起以后的事,自是少不得要提一回男人。 那会,她抬着下巴,鹅蛋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若是往后,你们的夫君让你们受委屈了。我便杀上门去,好生揍他一回,看他往后还敢不敢。” “那你呢?” “我?” 赵妧娇娇一笑,下巴抬得愈发高来,“我堂堂大宋公主,谁敢欺负我?” 我堂堂大宋公主,谁敢欺负我…… 前言犹在耳。 ——— 而如今…… 赵妧的面上带了几许轻嘲,“可我堂堂大宋公主,却还是难逃这情劫。” “只是可惜了……” 她低头看着那手下平坦的小腹,“我原以为,他能陪我一辈子。却不曾想,我连他都没能护住。” 谢亭看着赵妧,轻声开了口,“阿妧……” “我没事。” 赵妧看着谢亭,摇了摇头,她的手绕着小腹轻轻转了个圈,那处仍疼得很,带来钻入心肺的疼痛。 可她却仍笑着,带着虚弱的声,轻轻说着,“阿芝说得对,我不该哭——我哭不回我的孩子,更哭不回我往日的年岁。” 赵妧唤来四惠,声很淡,“他人呢?” “还在外头。” 她的眼转向那扇紧闭的门,冷声,“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我的身边,如今他又何必在外惺惺作态。” 她这话完,良久,才开口继续说道,“让他走,若他不肯走,就让从斯扔出去。” 四惠一顿。 她抬头看去,便见赵妧面色沉无波,而那双手却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被。 她再不敢怠慢,忙屈膝一礼,往外走去。 屋里很静。 而屋外,四惠正与徐修拘上一礼,说完这句话,而后又是一句,“为了您的体面,您还是快些走吧。” 徐修的眼望向那半开的屋子里,他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而后,朝着里头轻轻唤上一句,声有几分哽咽,“妧妧——” “其实,我早已经爱上你了。” 赵妧听见那一句,手下紧攥的力道竟有几分松懈。她的脑海里滑过早年间的许多事,临安的天灯,当街的一吻,而后是那无数的夜。 可最后,她的脑海里,却只剩昨夜的事。 她的疼,她的痛,她的孩子…… 还有她那一片真心与爱情。 赵妧摇了摇头,手仍覆在小腹上,不知是笑还是哭,“他说他爱我,他竟然说爱我?” 她背过身,牵起身上的疼痛。 赵妧面上的那抹轻嘲,不知是对徐修还是对自己。而后是很轻一句,“真可笑……” 屋里余几声叹息。 而屋外,徐修也终归还是被请了出去。 青文、青武看他出来,忙迎了上去,恰好听到从斯冷言一句,“主子的话已很明确,若是往后你再来,就不要怪我手下力道不分轻重了。” “你!” 青武拔剑,对着从斯。 从斯的眼滑过青家兄弟,而后是冷笑一声,“你们,还不够格。” 而后,他转身,身后的大门被合上。 徐修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以及那门匾上几个大字,滑过许多事。 袖下的手攥的很紧,他的耳边萦绕着那一声又一声的哭喊,而后是赵妧那句,“让他走……” 徐修仍看着那扇禁闭的门,心下很闷,可他终归还是开了口,“走吧。” 他说完这话,转身迈开步子,前头是茫茫一片,墙角、屋檐、地上都被那雪盖住了原先模样。 可徐修的步子却没停,他的脚步踩在这雪里,沉重而又缓慢。 而他的身影,在这茫茫一片里,显得愈发寂寥。 屋里,四惠将将禀过徐修已走的事。 赵妧没说话。 她看着那紧闭的木头窗棂,透来白花花的一片。想起那年,她从徐修的怀里醒来,外头白花花一片……她与徐修写了对联,写了福字,他还牵着她的手往外头贴去。 她站在那梯子上,低头看着他,与他双目一对。 而后是相视一笑。 赵妧的声仍很轻,不知是对着王、谢二人说来,还是说给自己听。面色很平,声也很淡,“我信他方才所言,可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我亦知,此事与他无甚关系,是我没护好他。” “可我终归……” 她紧紧攥着被子,声有几分颤,“我终归,是恨极了他,怨极了他。” 谢亭问她,“那你,往后如何想?” 赵妧摇了摇头,她仍看着那茫茫之处,良久才又一句,“我还未想好。”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赵四回归手撕老徐。并且字数非常肥美,你们值得拥有~ 放手 赵妧坐在窗前, 看着那外边云卷云舒。 从寒冬到初夏。 她休养了四个月。 这四个月, 长公主府迎来了一拨又一拨探望的人。 她一概拒了, 除去王、谢几人,唯独见了她的哥哥、她的嫂嫂还有她的母后。 他们特地从宫里赶来看她,素日养尊处优的面上, 头回带着平素不可多见的哀与恨。 哀于她。 恨于他。 哀于她小小年纪受此苦难。 恨于他生为国婿,竟护不好大宋明珠。 她什么话都不曾说。 只是在赵恒走前,才淡淡说下一句话, “我不会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