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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摇头晃脑的听音乐,有的拿着手机在看,还有学生拿着MP4在看。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杜若忽然开口,在嘈杂声中响起,显得非常突兀,然而又像油入水中,很快销声匿迹。 “嗯?”沈默生没有听清楚。 杜若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我很快要离开风城,今天是我奶奶的头七,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沈默生先是被他那个眼神吓到,觉得有些骇人,然而那种阴鸷很快被悲伤所取代,令他看起来不过是个孤独的十七岁少年。 “节哀。”这句话一点重量也没有,沈默生明知自己说的是废话,还是将这句废话说了出来,似乎不这么说,于情理不和。可天知道,节哀只是让人一遍又一遍的想起不愉快罢了。 “是因为甘薇薇的事么?”沈默生平静地看着他。 “你都知道了。”杜若将头埋在自己的手掌心中。 “她怀了你的孩子,又被打掉了。切除半个zigong,大概以后生育会有困难。”她看杜若,缓缓道,“你彻底毁了她。” 杜若震惊,继而喃喃:“我不知道……” 他的目的地到了,他要离开,然后殃及池鱼,扯着沈默生一起下去。 “你干什么?!”沈默生没来得及拉住任何东西,就被拽下车,有些气愤,甩开杜若的手。如果不是周围有人,情况不对,她肯定会直接给他一拳。 “对不起,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跟我说说吧。”杜若双手合十,对沈默生做了请求的动作。这举动放在他身上显得这么不合适,以前就是身上带伤他也不会低头的。 沈默生觉得自己是看到一只爪牙被磨平的狼,心中生出一丝怜悯,但她很快唾弃自己这种情绪,谁不无辜呢?项萱,项萱的父母,甘薇薇,甘薇薇的父亲,杜若,还有她,都有着作为和不作为。在许多条件的推动下,产生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当初项萱没有跟着自己,如果自己没有选择撒谎救杜若,如果杜若没有和项萱在一起,如果项萱的父母及时发现自己女儿情况的不多,如果杜若没有和甘薇薇上-床…… 可没有那么多如果,做学问研究时候的假设可以推向多重结果,现实中的假设不过是马后炮。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要承受发生的结果,不能逃避,逃避可耻且无用。 “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沈默生沉默片刻,“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怪不得,怪不得,”杜若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沈默生快步上前,跟上他的脚步。她本来也是要往这个方向去的。 “甘少雄带着人去奶奶家,说了很多事,奶奶气火攻心,那段时间我为了躲人没有回家。后来我回去的时候,她骂了我一顿,让我去跟人家道歉,想解决办法。”杜若脸色惨白地说,“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发现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起来做饭,等我去屋子里的时候……” 尸体已经僵硬了,头发花白且凌乱,捂着胸口,表情忧心忡忡。 她到死也没对孙儿放心过,替他忧心忡忡,害怕他吃苦,害怕他走邪路,她的所有害怕都成为现实,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老了。 杜若白天忙着赚钱,但有甘少雄从中作梗,什么事都不顺畅,那天晚上回去很晚,躺下来只想睡觉,奶奶熬夜等着他,回去没说两句,他便说困了等以后再说吧。 老天惩罚了他,他根本没有什么以后。 “我没让她享一点福,还让她替我cao心这么多年。”杜若停下来,猛地击出一拳,打在路旁的一棵槐树上,“是我害了她,我真该死。” 槐树晃晃,十分无辜。 沈默生看着他发疯,什么也没说。 她转身离开,杜若目送她上车,两人没有什么告别的话。从前是路人,以后也只会是陌生人。 沈默生回到市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天彻底黑了,郊区很明显,越接近城市就越亮,最后会是一片灯火通明。进城后的路很堵,下班高峰期就是这样,睡醒了还原地踏步,她只好下车,步行一小时回家,没有人给她留饭,她在太阳下晒了一下午,又在车上颠簸,头昏昏沉沉,并不觉得饿,简单冲了澡就去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校领导们来敲门,沈城笑呵呵的去开门,等人站在客厅了,沈城发现大女儿还没出来,有些不开心,扬声叫沈默生。 沈默生这才从储物间里出来,本市的老房子格局大同小异,大家一看有什么不明白的,面上依旧带笑,说着客套话。 导演一出父慈女孝,比什么都累。 校领导夸沈城教女有方,沈城一脸哪里哪里的表情,“她愚钝不堪,都亏学校教的好,剩下的也是运气,运气。” 沈默生心中冷笑,面上仍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沈城还想让校领导留下来吃饭,但他们行程很赶,在楼下放鞭炮,又说了一通话,便离开。邻居们听见动静,探头的探头,出来唠嗑的唠嗑,这下知道沈默生的成绩,对沈城赞不绝口,然后各种各样的请求便来了:你女儿学习这么好,不如来辅导一下我女儿/儿子/外甥/侄子等等诸如此类的请求,也有让沈城来辅导自家孩子的,说价钱不是问题,沈城好面子,嘴上说着“咱们邻里邻居的,哪能要钱呢?”一口应下来。 回去之后,他对沈默生说:“你假期反正没事,帮你刘伯伯辅导一下他儿子吧。” 沈默生不说是也不说不,她消极抵抗,准备关上储物间的门。沈城过来,虎着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答应的谁去,我有说过要帮他辅导吗?”沈默生不惧他,现在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什么也不害怕。 “你——”沈城想要重cao旧业,沈默生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你尽可以打我,我可以去楼道哭,去楼下哭,让全院子的人都知道你打我。” “你敢!”沈城扒着门框,指骨泛着青白,脸色发黑。 “你敢打,我为什么不敢说?”沈默生握着手把也很用力。 两人势均力敌,沈城看到沈默生眼睛中的决绝,终究没敢动手,他心中忽然对这个女儿生出了害怕的情绪,尽管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孩,但他已经有猛兽失控的感觉。 他没能让沈默生去替自己领导的儿子辅导,自己反倒是担下了这个担子,暑假也在忙。不过也有好处,他在学校外边办辅导班,领导知道,但也当做没看见,只让他别那么火。 因为“教出”榜眼女儿,沈城的生意很是红火,这个旗子后来也被他打了不少年。 那张银-行-卡依旧放的好好的,没有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