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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吩咐下去,命人传来乘舆,北堂戎渡坐上后,就向着琼华宫方向行去。外面雪花飘飘,天有些阴沉,雪花越落越多,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停下,天地间一片银白,洁净无比,连空气都令人神清气爽,一路行去,到处都能见到忙碌着的宫娥和太监,正奋力清扫着路径上的积雪,不时还有人滑脚摔上一个跟头,顿时惹出一片哄笑之声,未几,乘舆停下,北堂戎渡走了下来,双脚踩在洁白的雪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看雪花片片而落,只觉得精神饱足,遂举步径直进了琼华宫,此时各宫诸人皆至,见了他进来,都纷纷上前见礼。北堂戎渡含笑让众人坐下,北堂佳期与北堂润攸也在,见父亲来了,便亲亲热热地围了过来,北堂戎渡一手牵着一个,坐下来拿点心给一双儿女吃,一面与沈韩烟等人闲话家常,他平日里除了政务之外,时常要去宫中陪着北堂尊越,在家人身上花费的时间并不多,此时自是要稍微弥补些许,好在沈韩烟处理起宫务来,颇有手段,因此这些年来青宫中虽是人口杂多,琐事不少,但内外依旧半点儿也不乱,事事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让北堂戎渡省心不少。琼华宫内烧着地龙,一室温暖,北堂戎渡见一旁谢妃裹着青蓝二色的外衣,发髻简约,肚腹高高隆起,正微笑着听人说话,便道:“本王记得,临盆的日子似乎就在这个月了。”谢妃粉面一红,下意识地抚摩着肚子,轻声道:“……王爷记得正是呢,就在这些天了。”旁边捧着手炉的牧倾萍看着谢妃浑圆的腹部,面上闪过一丝羡慕之色,沈韩烟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她的这个神情,端茶的手微微一顿,既而转首对北堂戎渡道:“北堂,近日你的咳嗽又犯了,总要多注意些才是。”北堂戎渡淡淡道:“都是老毛病了,也没什么。”一面说,一面从荷包内摸出一块梨膏糖送入口中,正在这时,只听帘子一响,一个内侍已自外面闪进来,语气略带急切地道:“禀王爷,皇上的轿子已在东门了。”北堂戎渡一怔,站起身来,道:“稍微准备一下,本王这就过去。”说罢,对沈韩烟诸人嘱咐几句,便出了琼华宫,坐上软舆,往东门方向迎去。果然,走到半路,就见一行人正往这边过来,当先抬着一顶厚呢软轿,北堂戎渡停舆迎了上去,刚要见礼,就听轿中有人道:“……天寒地冻的,你出来做什么?来,进来。”北堂戎渡听了,便走到轿前,犹豫了一下,掀帘进到了轿中,待厚厚的轿帘一放下,一双手就已将他抱了个满怀,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耳边响起:“冷不冷?”北堂戎渡被他抱在腿上,也不挣扎,只道:“我穿的很多的,哪里会冷。”说话间,轿子已被重新抬起,继续稳稳前行。轿中生着铜炉,温暖如春,北堂戎渡眯着眼睛,说道:“……正下着雪呢,你还跑过来做什么。”北堂尊越抱他在怀,笑道:“就是因为下雪,朕才过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朕跟你一起赏雪还不好?”北堂戎渡觉得北堂尊越的怀里很暖和,便靠了靠,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中午给你弄火锅,吃不吃?”北堂尊越咬了一下情人的耳朵,轻笑道:“……怎么不吃。”两人随意说着话,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北堂戎渡的生日上,北堂尊越心满意足地抱着儿子热乎乎的身子,说道:“过年之前你就要十九了,朕今年会送你一件礼物,你猜,是什么?”北堂戎渡不在意地把玩着男人衣领上的绒毛,道:“我哪里知道……是什么好玩的东西么?”北堂尊越低低笑了起来,道:“朕给你的礼物,又岂是寻常的东西。”说着,将一只锦盒放在了北堂戎渡怀里。北堂戎渡看了北堂尊越一眼,然后有些好奇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用黄绢托着一枚龟钮金印,北堂戎渡的心脏微微一跳,仿佛猜到了什么,将金印慢慢翻了过来,底部,赫然刻有‘潜龙在渊’四个纂字——东宫信物!二百九十七.也无风雨也无晴北堂戎渡的眼皮猛地一跳,心脏忽然就这么开始在胸腔当中蹦个不停,一下一下地撞得他有些心慌意乱,此时此刻,轿子里仿佛一片静默,就好象一个人也没有似的,天地间唯有雪花片片而落,北堂戎渡的心跳得厉害,明明知道他自己现在就在北堂尊越怀里,甚至男人身上那熟悉的龙涎香味道也幽幽地钻进鼻中,只要稍微抬一抬眼,就可以看见对方,只要伸一伸胳膊,就可以拥抱,但不知道为什么,北堂戎渡却没来由地觉得冷,就好象身上厚暖的衣袍并不足以取暖一样,指尖都是凉丝丝的,轿子外面的雪花轻盈落下,漫下无穷无尽的寒冷。北堂戎渡顿一顿,然后白皙的手指便缓缓抚过了金印底部那‘潜龙在渊’四个大字,轿中温暖的空气包围上来,让他觉得不那么冷了,一时间按捺住情绪,不动声色地调整脸上的表情,微微露出一丝意外而惊讶的神色,心下却是神智逐渐清明如水,正值这时,一缕熟稔的磁性嗓音在耳边响起,语调悠长如叹,且十分轻微柔和,道:“……朕的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北堂戎渡暗暗长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扭脸看着北堂尊越,轻声一字一字地说道:“你怎么……忽然就想起这种事了……”北堂尊越笑吟吟看着他,用手指散漫地捏了捏北堂戎渡的下巴,目光熠熠,就好似看不够他一般,笑道:“朕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好么?”说罢,声音忽然放得极为平缓温柔,重新又问了一遍,道:“……怎么样,爹爹给的礼物,渡儿喜欢吗。”爹爹,爹爹……这个遥远而亲昵的字眼对于北堂戎渡来说,实在是已经有些陌生了,好象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才这么叫过罢,现在这样忽然听在耳朵里,就让人一下子微微恍惚了起来,仿佛整个人迅速缩小,回到曾经丁点儿大的年月,在男人膝上玩耍……北堂戎渡的眼眶周围忽然就猝不及防地有了些奇怪的热意,嗓子里面也好象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某种难以压抑住的情绪如同潮水,将一颗心缓缓地包裹起来,包得密不透风,一时之间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坐在男人的怀里,垂目抚着那金印上的精美纹路,片刻之后,才极轻声地道:“……这个礼物,好象太重了一些……”北堂尊越听了,‘嗤’地一声笑,两条结实的手臂微微用力,将北堂戎渡的腰身揽紧,姜黄遍花厚貂绒的大衣十分暖和,将北堂戎渡裹得严严实实,把那温暖隔着衣物传递过去,大笑道:“傻孩子,这有什么重不重的,只要朕愿意,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北堂尊越说着,又止了笑,温热的左掌捏住了北堂戎渡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徐徐抚着北堂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