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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活阎王要是知晓她昨日干了什么,不把她扒一层皮才怪。 丝竹声清逸缥缈,席上杜康飘香,世族男子依辈分分坐两侧,内眷则坐于边廊之上,两侧掩映屏风,灯笼依次悬开。 成静坐在谢映舒身边,身后依旧紧跟着那两个宫里来的侍从。 酒盏半满,果蔬珍奇,案上鎏金光彩四溢。 成静却不碰酒盅,不吃果蔬,只低头与三郎说笑,传言此二人各有千秋,一为帝王亲信,一为当朝炙手可热之臣,倒惹人频频侧目。 却不知他们说了什么,看成大人笑意和煦,应是什么风雅笑语。 眼前忽地拂过一缕鹅黄衣角。 少年谈笑间,眼尾只瞥见一缕明灿钗光,绞着那极长的青丝,轻柔到风流。 他下意识抬眼看去,便见少女搀着公主从席上走过,脑后鹅黄发带衬得背影温柔秀丽,待她款款坐下,方才露出一双盈着春水的明眸。 温柔散尽,却是灵气逼人。 见是故人,成静不由得微微一笑,却也不多看一眼,淡淡收回了目光。 小姑娘却不知被人注视了一眼,只侧头与身边的谢秋盈悄悄说话,笑靥如花。 她偶尔抬头,目光淡淡扫过席上端坐的男子。 个个皆是君子端方,世族风仪尽显。 钟鸣食鼎,积代衣缨;长戟高门,因循礼乐。 第4章 无双 谢定之高坐主位,身边大长公主秦姣温好热酒,微敛广袖,将酒碗推给夫君。 谢定之执起酒杯,和众世族家主颔首示意,目光一一掠过席上世族子弟们,忽然站起身来,大笑道:“新君继位,天下始定。今我观士族儿郎,风仪高雅,才高德瞩,或有上阵开疆大将之风,或有文史治国之才,数天下才人如大浪淘沙,后生可畏。此番欢聚,实为众少年子弟,来望各位入朝一展宏图,忠新君,报天下!来!我敬诸位——” 谢定之仰首饮尽。 满坐皆起,抬起酒杯弯腰行礼后,纷纷一口饮尽。 谢定之大笑几声,振袖坐下。 谢映舒待众人都坐下,复又甄满酒杯,再次站起,对众人微微一笑,端得是风姿俊雅,“家君敬完,在下也当敬上。小侄敬各位世伯,三郎敬各位同辈兄弟,还望日后朝中,各施拳脚,一较高下。” “好!”琅琊王氏席中,一少年蓦地起身,端酒笑道:“久闻谢三郎佳名,今日一见,果让我辈顿生斗志!” 两人目光相错,眸中星光隐闪,饮罢拂袖坐下。 成静待谢映舒坐下,才将手边早已备好的一杯清茶推给他。 谢映舒黑眸逡巡过来,微微挑眉。 “有事待商。”成静道。 喝醉了如何商谈要事? 谢映舒低眼扫了一眼那杯中清水,他的眼睛在水中亦黑沉万分,“成兄果真万年饮茶,时刻做个清醒人。” 成静闻言,微微弯眼一笑,拢了拢袖子,低声道:“我在宫里待惯了,故而酒量甚差。” 又装傻。 谢映舒不再多言,只抬起酒杯,饮了一口茶,淡淡道了一声:“多谢。” 谢映棠坐在筵席之中,也在饮茶。 她看着堂上觥筹交错,举杯对饮,只觉他们好生有趣,看着看着,不觉手中茶已见了底。 她目光淡淡一掠,落在了自己的阿兄身上。 谢映舒正与身边的少年说话。 少年端坐在那处,眸中笑意温润内敛,风雅隽秀。 她心中蓦地一跳,差点打翻了面前碗具,身边的谢秋盈问道:“棠儿,你在看什么?” 谢映棠却看着那少年,目光挪也难挪。 那少年笑罢,抬起酒盅淡抿一口,眼神渐渐淡了下来,像一层铺开的雪。 这便是那位成静。 她谢幺头一次懊悔自己举止不如许净安温柔端庄,昨夜匆匆一面,白让他笑话了。 谢映舒说完话,无意间扫过女眷席间,忽见他那不让人省心的meimei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处,凤眸微眯。 他淡淡抬手,正欲让侍从传话斥她一顿,小姑娘忽然察觉了他的目光,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谢映舒冷笑一声。 这丫头显然不会这么盯着他瞧,他身边坐着世族的公子们,一个个年少有为风流无比,也不知她看的是哪一个。 不知亲自教她多少次,她还是没个样子。 谢秋盈无比纳闷,看着就差把脑袋藏在案下的谢映棠,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映棠在案下扯扯她的袖子,小声道:“我惹祸了。” “啊?” 谢映棠说:“你瞧瞧我阿兄身边坐了什么人。” 谢秋盈依言去看,才瞧到成静,还未细看,谢映棠忙扯她袖子,“别看别看,我刚刚偷看,好像被阿兄发现了。” “……” 谢映棠无比痛苦,“那个人是成静成大人,我昨日误闯这群公子的酒宴,多亏他解围。” 谢秋盈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然后呢?” 谢映棠说:“我没料到他今日会出席此宴,我当时跟他谎称,我叫……谢秋盈。” “……” 谢秋盈惊得差点跳起来! 她吓得几乎要发疯,声音开始抖,“然然然后呢?堂兄可知晓此事?” 谢映棠说:“知晓的话,我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此处么?” 谢秋盈快吓哭了,“那位成大人人品如何?可会提及此事?你与他说了几句话?你撞破了酒宴,宴上有多少人?他们都认得你了吗?” 谢映棠一言难尽,只好沉默。 谢秋盈还欲再说些什么,忽然堂上有人倏然起身,声音清亮有力,引四座瞩目。 邺城江氏嫡子,江郁。 谢映棠也看去,见又是那日所见少年中一人,忙又低下头去。 谢秋盈:!!! 他们不会都认识你吧?! 江郁环顾四周,冲成静举杯笑道:“在下江郁,现任区区小吏,不过微末之人。久闻成大人天下无双之名,先帝谓为奇才,在下想敬大人一杯。” 此人形貌昳丽,器宇轩昂,颇有风度,在座长者微微点头。 谢映舒微微一顿,不由得眯了眯眸子。 多日前成静力压百官之事人尽皆知,初出茅庐,偏偏锋芒毕露,谁都想对他打压一二。 今日成静偶然出席,无疑是个良机。 成静喝茶的手微微一顿。 少年无辜地揉了揉眉心,起身,眉眼含笑,“区区不才,无双之名,纯属世人妄加。” 江郁却笑:“那大人敢喝此酒吗?” 成静端起桌上茶来,一口饮尽,抬眸笑道:“为何不敢?” “好!”江郁也将酒饮完,继续道:“在下有疑问讨教,敢问大人可否作答?” 成静颔首,“知无不言,言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