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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看了一眼殷楚,他只看着那纱帘,脸上倒有几分不舍之意。江茗轻叹了口气,大抵是自己想多了。她在现代最喜欢看三国,三国诸人之中又最爱清正雅方的荀令君。但荀彧下场不好,乃是曹cao赐他空食盒,他体会其意,自杀身亡。 她正想着,殷楚却猛地回头,见她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嘴角一挑,一把拉住江茗袖子,拽着她与自己坐在了一席之上。 胤朝男女大防没那么重,有些地方甚至婚前还能相看,京中男女又多仿前朝风流雅兴,便更不在意了。宸觞会的酒宴向来是两两一席的,一开始怀寅公主还想过来解围,江茗见她今日好不容易同陆湛之说上了话,便笑着让她去了。 殷楚坐在席前,歪着身子,一手撑住下巴,把玩着手中的酒盏。若是不说话不动作,远远看上去也是极尽潇洒的一个人。只可惜众人皆知他是什么性子,便怎么看也欣赏不起来。 倒是江茗,有些嫌弃的说道:“你与我坐这么近作甚?”她对殷楚也并不客气,这人明明可以避开,却故意如此,加上之前的事情,可不就是抱着看自己笑话的心? 殷楚歪了下头,略带玩味的说道:“这席子就这么大,我偏喜欢横卧,如今因为你在此,已经有所收敛。” 江茗端坐严辞道:“世子请自重。莫要再无故坏我清白。” 殷楚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低声说道:“怎得说是‘再’呢?莫非早先曾坏过?我可记不得了。你莫要看我是个世子爷,贪图我身份,上赶着往上凑。” 听这人市井无赖似的说法,江茗不屑一顾:“那你坐远些。” 殷楚硬是将厚颜无耻发挥极致:“这地方甚大,我想坐哪儿坐哪儿。而且方才茶茶不是说我声色俱丽,可堪西子之景吗?让你同西子同席,算是你天大的福气。” 茶茶?他还有脸叫自己小名?! 若是换了别人,江茗也便无妨,可这殷楚是华京里有名的疯病,一旦沾上,后患无穷。她只想好好做生意,若是弄得人尽皆知,处处都有眼睛盯着,那就麻烦了,便自顾自的往边上挪了挪,与殷楚保持距离。 她听着周围的人谈论,江宛那边凑了一堆高门女眷,只听齐思琦在其中说道:“江宛可是已经有了婚约的,你们便是翘首也无用。镇国大将军当日救主有功,圣上便赐了这门婚事,江宛又与太子殿下自小熟识,都知有这么一纸婚约,只等着江宛及笄,便娶过门去做太子妃呢。” 她说这话的声音颇大,想来是故意说于江茗听的。那态度嚣张傲慢,仿佛与太子有婚约的是她一般。 江宛在一旁脸羞的通红,只娇嗔道:“思琦你别胡说,那婚约应说的是嫡女,我只是个养女,自然是不会嫁过去的。” 齐思琦瞥了一眼远处的江茗,拿腔作调地说:“婚约又没说明是哪个女?而且也得看人不是?那小门小户出来的,怎么就能嫁过去了?凭得辱没了皇家。” 殷楚看了江茗一眼,却见她根本毫不在意似的,有心打趣:“小娘子原已有了八抬大轿。” 江茗也不知道这殷楚是个什么意思,便打着官腔回道:“太子位重,江茗自认配不上。” 殷楚只觉得她有意思,同人说太和楼的时候,据理力争;与自己独处时,针锋相对,像是十足十的嫌弃自己;被人看到与自己同游的时候,瞬刻又油腔滑调。怎到了这终身富贵的事情时,又退了?他倒也不觉得江茗是在故作羞赧,实在是这人脸上的神情,同羞赧毫无半分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江茗:此人不要脸。 殷楚:要脸娶不到媳妇。 谢谢C-玲玲玲玲、三碗的营养液~~好喝好喝~啾~ ☆、第十一章 到了月上树梢,悬在小楼房檐之下,影影绰绰,那纱帘又将月光曼妙尽收,一时烛火与幽月共情,杯盏与雅乐同舞,好不风雅。参翁君丰弗便引人以檐下月为题,各做诗赋。 各家的丫鬟随从取了笔墨纸砚,交于自家主子手中。 众人面前放了一樽倒流香炉,其中燃起了桂花木樨香,弥漫在整个屋室当中。参翁君手持玉杵,轻轻敲击鼎瓮,发出一声悠鸣,便是众人各显本事的时候了。 殷楚拿了一支红管鼠豪笔,匆匆写下几字,将笔一扔,转头看向江茗。 江茗正低着头,笔端置于唇上,眉头微蹙,好似遇到了难。她拿的是一支玉管笔,顶端坚硬,软糯朱唇被莹白的玉杆衬着,更显柔嫩。 江茗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转头,便看见殷楚不加遮掩的目光。 殷楚歪着头,调笑似的轻声问道:“写不出来了?” 江茗确实在苦恼,她于作诗吟词等一窍不通,但要写也是能写的,毕竟在现代背了那么多诗词歌赋,月亮又是常见的寄情之物。耳熟能详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实在不行还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但这些都是先贤之辞,尚不知这书中这些诗词有没有人吟过,写出来难免出错。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又不是来表现的,硬撑没好处,便就作罢。 这么想着,她神情便舒展开来,回道:“民女不若世子才思敏捷,惭愧。” 殷楚早已做好了随时还击的准备,猛地见她如此坦然,自己好像拳头打进了棉花里,一时脱力,便只说:“那就等着受罚罢。” 待到那倒流香炉中最后一缕烟尘散去,参翁君又击了那鼎瓮。因着陆湛之是状元及第,才思出众,便请他同评,一位一位的看去,偶有称赞。 陆湛之也不愧被原书作者称的一声温润公子,无论诗词好或不好,他都能说的人心服口服,却又不显张扬揶揄之情,让人心头舒畅。如此君子,也难怪原主和怀寅公主都动了心。 殷楚见江茗看陆湛之出神,突然想起在桃园前,陆湛之来了,江茗瞠目结舌。陆湛之出言为她解围,她一改牙尖嘴利,反而夸赞起了自己。想想也是,陆湛之少年成名,君子端方,又有哪家闺秀不喜呢?怕是这位山茶也动了心。 参翁君同陆湛之到了江宛那里,只见她写的是“更倾樽中余,邀月下云表”。 陆湛之微微点头,说道:“此诗有男子气魄,江宛胸怀可见一斑。” 江宛看着陆湛之的眼睛,脸微红,只笑道:“谢吏郎的赞,只是猛然想到。胸怀气魄什么的,我是全无的。” 陆湛之只当她是谦虚,便夸赞道:“京中闺阁之才,一处在参翁,一处在江宛。” 他并非有意吹捧,这是华京中人皆认可的。仓翁君丰弗诗词秀丽细腻,处处透着不似人间烟火的气息,好比水中月。而江宛诗词则有气魄,好似环遍群山见诸世人有感而发,恰比天下峰。 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