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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咬文嚼字,班纳特先生很快就在这位头一次见面的外甥身上找到不少乐趣。 “当初你父亲可是叫着再见面就要向我提出决斗呢,原来这样的隔阂也是能修好的吗?” 柯林斯垂手说:“我原先也一直认为,若贸然与您家做出这种来往,实在对先人不敬,叫家严死不瞑目。只是两年前,我蒙受我的恩主擢升,做了当地的教士,有幸得以恭侍在她身边,浸染在圣音之间。这次听闻齿序第二的表妹要成婚,我就打定主意,要宽恕为怀,亲自上门,化解过去的一切。” 语气很谦卑,态度极其自负。 班纳特先生笑了笑,只用了句似是而非的感慨做结束语:“这么说来,你作为教士,可真是以身作则啦。” 接着,不等柯林斯说话,班纳特先生已经开始向他介绍家中成员。 柯林斯被班纳特先生方才那句话哄得很开心,便将每一位表妹都要夸到,说她们不愧和传闻里一样好看。 班纳特太太非常爱听这样的话,很捧场跟着搭茬说镇上多少人喜欢自家女儿,伊丽莎白一众姐妹也就只好尴尬陪着继续站在门口。 等班纳特先生介绍到站在最后却最高挑的青年时,对方非常随意点了点头。 “你好。” 这下大家终于可以转移到会客厅里去了,班纳特先生在前面继续和柯林斯聊,克莉丝在后头和伊丽莎白说悄悄话。 “今天怎么了?”伊丽莎白低笑问。 “我们不是刚说过‘无趣又没有独立人格’吗,这个人实在太生动了,所以我忍不住要实践一下我昨天的提议:下次遇到这样的人,我会试试不掩饰自己,毫不留情对待他的。” 伊丽莎白的婚事不能出任何差池,最好尽快戳破德包尔夫人的阴谋。 克莉丝没有等很久。 加德纳舅舅帮忙找的施工队到了,柯林斯这样的欢乐源泉当然比不上基建,班纳特先生直接把接待“贵客”的任务交给了唯一的儿子。 今天达西去伦敦接meimei了,爱德蒙得了机会,在尼日斐用了一个上午处理事务。 这段时间的布置和周转下,他的私人驿站已经完全铺好,以后从伦敦到欧洲大陆的信件和通行将会非常方便,至少在英国布置“威尔莫勋爵”的这段时间,他可以继续调查法国的仇敌,遥控意大利的产业。 爱德蒙也有意连通了哈福德郡,以后如果给浪博恩写信,都会从他自己的线路走,比大部分邮寄方式都要快捷安全,以后如果有差池,也不会牵连到克里斯。 疲惫按了眉心,将所有文件收回那本特别制作的圣经里,他才从封面的夹层里拿出一封信。 本该在今早寄向远在天边的信,回到了它近在眼前的收信人手里。 爱德蒙静静看了一会信封,才拿了拆信刀小心裁开,连火漆也好好保存了。 班纳特少爷用的火漆印被特殊设计过,是私人印章,铜版印刷体的C.被缠枝花纹包围,排布得很精致清晰。信纸上是他很熟悉的笔迹,非常简单的意大利体,边沿被写得微圆。 六月,哈福德郡,浪博恩 敬爱的基督山伯爵阁下: 因为这是写给您的第一封信,所以我选择这样称呼您。 我收到您的生日礼物了,特此写信感谢。 此外,关于您来信里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我实在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会擅自打听我的地址,突兀给我写信,我并不惊讶,因为这的确是一位不告而别的人能做出来的。 所以请您将原计划内打算继续花在我身上的钱,给您自己找一个书信礼仪老师,既然已经是一位伯爵了,日后您会用上的。 克里斯班纳特 .:您似乎很热衷在分别的时候做出一些冒犯的事情,然后以失礼赔罪为借口,向我继续邀约。我已经看穿您了。 P.:现附上新地址[——],接下来的几个月我都会在哪里。作为朋友,我可以无偿替您验收一下那位书信老师的教学成果。 “……” 爱德蒙沉默坐在书桌后。 或许是他太了解这个写信人了,第一遍看时,这封信还只有声音,第二次看,就好像对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用他最熟悉的语气和神态说话。 不仅没有因为那封信责怪他,反而主动提出了愿意和自己通信。 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了解对方的一切,名字,过去,地址,现在甚至在对方不知情的前提下入侵了年轻人的生活。 而克里斯对自己的过去毫不知情,不仅是第一次见面,就连现在还愿意毫无保留相信自己。 爱德蒙刚才还在因为仇人再次得益而挣扎恼恨,现在却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这些日子,用“布沙尼神甫”和年轻人聊天时,即使面对面,话题多么有趣,他也只是觉得高兴。 看完这封完全是写给“基督山伯爵”的信后,年长者却涌上一阵冲动,已经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走出了房间。 他想见克里斯班纳特。 现在。 浪博恩上下都知道,布沙尼神甫和小少爷会讨论一些问题,所以管家对他的独自拜访并不惊讶,只是提醒道:“我们家有位表亲过来了,正在和少爷说话呢,您可能要等一会。” 爱德蒙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管家进去了一会,出来时转述说,少爷请他直接到他们在的房间等一会,他马上就结束了。 为什么招待客人要用“结束”?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爱德蒙归咎于管家随口一说,跟着走进去,还没看清屋内的环境,就听到刚刚还在他脑海里响起的声音说: “从我们聊天开始到现在,你所有的话,真是漏洞百出。” “一开始你告诉我的教区就和信封的地址对不上。我提出这个问题,你才解释你是在你的朋友家写的。那就奇怪了,你在信里为了炫耀你受到器重,明明写了你是请假来的,说:虽然会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教堂’几天,但你的恩主并不会说你什么。” 年轻人轻蔑笑了,坐在窗下的沙发里,被下午的光映着,表情对爱德蒙来说有些陌生。 注意到他过来,班纳特少爷又对坐在对面的人继续道:“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jiejie婚事的,你说是听到了教会传言她拿了特许结婚证。这位布沙尼神甫却可以作证,达西先生是亲自跑了圣堂,这才在最近拿到的。” “我们两家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来往,特许结婚证虽然麻烦,却并不是稀罕事,其他人既然不知道你与我们家的关系,怎么会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你?再加上,以你编出来的教区位置,要从肯特郡传到你耳朵里,少说也要两个月。” 克莉丝说话时,柯林斯先生已经开始不住擦汗,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