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言情小说 - 属下不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是难熬,又冷又饿又怕,也不敢大声哭,井下有很大的回声,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显得毛骨悚然,眼泪在脸上干了以后很难受,嘴里一直念着娘亲阿姐,心里怕得要命,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里……

    绝望,恐惧完全摧毁了我的意识,那种感觉,即使是过去了十几年,如今想起来,都还依然刻骨铭心,如同再真切感受一遍。

    不过后来是阿姐彻夜未眠,求着乡亲们一同帮忙,找遍了整个乡县,最后才发现掉进了枯井的我,将我救了出来。

    但那之后,我对井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一直伴随至今,不管是水井还是枯井,我都一向敬而远之。

    前几年有一次查一个投井自尽的案子,那时衙门的大人还不是叶韶,他要求衙门弟兄出来个人演示井口大小到底能不能使人顺利通过,千帆站出来演示,他与我开玩笑说和他一起下去,冷不丁拽我上前,揽着我肩膀便朝井口俯身,我条件反射一样激动地挣开他的胳膊,忙退后了几步,挣开后才发觉自己不自主地喘着粗气,心好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样,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这种反应是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

    我把这些讲给叶韶听,他听完这才放下了手中茶杯,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地点着桌面,目光落向远处,轻叹口气道,“你曾有过,所以该懂那种感觉。”

    我看到叶韶神情里掩不住的心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幼时经过一场火灾,那场大火……留给了她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害。”

    是什么样的伤害呢。

    没有伤及发肤却直击心底。

    “她不是怕火,而是怕记起那场火。”叶韶收回目光,看着我道。

    她不是怕火,而是怕记起那场火。

    就像我一样,不是怕井,而是对再感受一次那一晚被困枯井刻骨铭心的恐惧。

    火光冲天时,她空洞遥远的神情,她的紧张,她的恐惧,她紧蹙眉头,不愿再看到任何的闭上双眼,她极其努力地控制着自己镇定。

    我感觉到的这些都是对的。

    叶韶因为知道,所以第一个闯进火海的是他,向来温润如玉的他急得踹门而入,看到苏柽,不顾一切一把把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抚,比起害怕她受外伤外他更怕她情绪崩溃。

    老天赐予她的这副躯壳太强大了,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心是什么样子的。

    她抱着陈阿昭说着她能明白时,那一刻,我觉得她是这世上最能让人安心依靠的人。

    她被叶韶一把揽入怀中像哄小孩一样柔声安抚时,那一刻,我又觉得她才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人。

    那场火,到底带给了她什么,又带走了她什么。

    即使强大如她,也多年都无法逾越这道心坎。

    “是我大意了……”叶韶满心是愧疚,不自主地握紧了手中杯,“这样的事情,我再也不会让她多经历一次了!”

    我低头默然盯着杯中清澈的茶水,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多问下去。

    若不是我问起,关于那场火,叶韶怎会主动提起。

    至于那场火的缘由细节,他定然是不会轻易告知他人,所以还是知趣些不问。

    更有甚,我心里还是挫败感十足的,她的一切,我都只能在叶韶那里寻一个答案。

    我想走近她,却找不到路。

    唯一可以走进她的心的路,叫叶子陵。

    我莫名情绪低落地一步一步挪回房,路过阿昭住着的偏房时不自主地停住脚步,恰好门开了,我抬头望过去,看到那身熟悉的黑衣从门内走出来。

    她顿住脚步,一时间两人静立对视,良久。

    “谢谢。”她稍扬嘴角,微点头道。

    不动声色却带着真挚十份的道谢。

    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结结巴巴道,“应,应该的……”

    她未再言语,抬脚从我旁边闪身而过,这深秋的凉风将擦肩而过的一股清香也一并带走,我站在原地,感觉到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才是我认识的苏捕头,冷剑寒装,沉默寡言。

    但这不是她。

    不是原来的她。

    我站在原地,突然挪不动脚步,心头莫名酸涩起来。

    ☆、第三十六章

    那场大火之后,未见到她之前, 我时时心里烦躁不安, 迫切想知道她的状况。

    在见到她之后,看到她安好无恙,这样的情绪居然只增不减。

    大概有些事情, 真的去寻个究竟未必是好事, 譬如这如今我才一知半解, 便有些承受不了事情的缘由始末……

    我只好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想着没事还是多与五妹待在一起, 她这样一个时辰能出一百种状况的人,那胡闹可爱的模样,感染力也是很大的……

    只是还未等五妹来闹,倒是有人先来了。

    铃兰提着竹篮站在我房门口时,我正趴在床上胡思乱想,回头看到她,不禁有些愣神。

    好像有很久没有见过铃兰了……自从上次五妹在衙门后院直言不讳,把人家羞得面红耳赤, 落荒而逃后, 就没再见过了。

    衙门又出了这等命案,我也忙得不可开交, 甚少归家,所以也不像往常那样可以在深夜回家时路过程记酒铺。

    铃兰见我愣在那里,不由得又轻敲了敲门板,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林大哥?”

    “哦哦, 你来了……”我翻身穿鞋,站了起来,往前迎了几步,铃兰忙放下竹篮来扶我,一边嘱咐我小心。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段日子任谁见了我,第一反应就是扶我坐下,虽是受了伤没错,但大家都这么小心翼翼,让我自己都怀疑自己好像是泥捏的,碰不得动不得,一碰一动就要碎了一样……

    “不碍事,”我朝她笑道,“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欲伸手倒水给她,她手疾眼快地忙接过水壶,添了两杯茶水,将一杯递到我跟前。

    “还是小心些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从前也这样提醒沐姑娘,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忘了呢……”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起前一阵庄沐萱受伤,大夫来出诊时感慨说衙门的活计这么危险,不到半月时间两人陆续受伤,这没隔几天,给阿昭姑娘调理身子,再算上我,可真是忙坏了常来衙门出诊的大夫了……

    “许久都不见林大哥在酒铺门口路过,想来是衙门事务繁忙,前几日县北失火,后来我听人说起,才知是林大哥与苏捕头查案被贼人所害负了伤,苏捕头呢,如何了……”铃兰关切道。

    “劳你挂心,她……应是无碍了……”我顿了顿,道。

    “那就好。”

    铃兰这才放心,伸手去拿竹篮,从篮子里拿出来两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