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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语中的调笑逗弄之意,一恼,又要将他挣开。 江璃忙搂住她,笑道:“你记得昨夜吗?我最丑最失态的样子也都让你看去了,以后我若是笑你,你就不会也来笑我吗?” 宁娆一想,也是,自失忆之后她一天到晚的出窘现眼,相比起来,若要江璃失态那是难的多了。 若细算起来,她也不亏啊。 “好了,没事了。”她掰开江璃箍在她身上的手,把垂到前襟的发丝撩到身后,洒脱地甩甩袖子,长吸一口气:“多大点事啊……” 眼见收拾好行囊出来,又要过来缠江璃的南莹婉,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九夭也真是,既然把江偃掳走了,怎不把南莹婉也一块儿掳走……” 江璃:…… 他手指相顶,摩挲了几下,上面还沾着宁娆的泪,有些黏柔的触感。看着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阿娆,在心底默默地怀念了一番刚才躲进他怀里嘤嘤哭泣的小娆娆,一时有些忧郁。 女人心,海底针啊! …… 九夭能在驿馆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江偃掳走,这事想起来也有几分后怕,这地方自然是不能久留了。 崔阮浩张罗着收拾好了行李,又遣派了人去衙门报案,做完这些,车驾径直往沛县陶公村而去。 沛县三面环山,毗邻南淮,在炎炎盛夏里,颇有些酴釄风情。 自云梁国灭,南淮收至大周版图,改名为梁州起,就有许多云梁人涌入了沛县谋生。 但大魏律令上书,云梁人是不准科举经商的,甚至也不能从事体面的活计,因而此处的云梁人多穷困潦倒,从身侧而过的穿着蟒袍、扎布巾的云梁人大多都死气沉沉的,一看就是活的艰辛。 车驾穿过沛县街衢,又绕过几条小巷,进了陶公村。 乡野田隅,芥麦青青,农夫顶着炎炎烈日在除虫施肥,偶有夏风拂过,吹起绿浪腾腾翻涌。 崔阮浩已让禁卫扮作寻常乡民,围绕江璃散在了各处,力求保卫周全却又不打扰。 并且还十分体贴地把南莹婉诓到了沛县县衙,说是衙门为找寻江偃得问她一些事。南莹婉虽平时骄纵跋扈惯了,但事关江偃安危,她虽不情愿,却也去了。 有赖于这一番安排,江璃得以清清爽爽地带着宁娆去他从前住过的地方。 是一个用篱栏围起来的院落,里面三间土房,并排而立。 宁娆在院子里跑着转了好几圈,眼睛明亮,一脸的好奇,一会儿摸摸院子里的石磨盘,一会儿拍拍斑驳灰败的土墙,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踮起脚摸摸江璃的头,怜爱道:“看不出来,你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江璃毫不犹豫地把她沾满了土灰的手从自己头顶掀下来,赏了她一个白眼。 两人进了屋。 屋里倒是比外头整齐了许多。 木桌、木椅,糊的齐整的棉纱窗,甚至在南面墙上还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子,上面摆了些陶泥塑胚,另有几本装线松沓脱落了的书籍。 宁娆瞧着那书有些年岁了,脆的跟枯叶似的,也不敢碰,只弯了腰贴近去看,依稀能看清,一本是,一本是。 她要把江璃拉扯过来,却见他凝着壁柜旁的案桌,痴愣发呆。 这案桌铺了案帷,粗布织就,垂下来一直遮住了案脚,案桌上摆着一个铁锈色的大肚冰瓷瓶,灰蒙蒙的落了些许污垢。 这又是什么稀罕玩意? 宁娆好奇地上前,刚伸手要碰,蓦然停住,歪头看向江璃。 江璃正恍惚出神,见她一脸殷切,不由得轻挑唇角和缓一笑,冲她点了点头。 得到了首肯,宁娆放心地去摸那冰瓷瓶。 抹去瓶身上沙沙尘埃,瓷骨光滑如镜,冰凉玉沁,从瓶颈到瓶尾,线条优美流畅,浑然若天成。 她不禁想要拿起来看一看。 可……竟抬不起来。 岂有此理!一百多斤沉的石头她都能举起来,一个破瓶子她会拿不起来? 劈开叉,扎稳下盘,卯足了劲儿再去抬。 案桌不堪重力,发出了“吱呦”的碎响,突然,“刺啦”一声尖啸入耳,案桌四脚离地,被宁娆生生地整个搬了起来。 宁娆惊诧,低头看去,发觉这瓶子竟然是和桌子连在一起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江璃。 江璃负袖站得笔直,墨衫垂洒,犹如画中沉稳清矜的仙人,默默然看着举着实木案桌毫不费力的宁娆,道:“阿娆,你还记得我们刚相识时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宁娆把案桌抬到眼前,仔细看瓷瓶与桌面的连缀之处,满不在意地摇头。 江璃的声音若天外编钟,优雅且淡定:“你说,你手无缚鸡之力,是个弱女子。” 哈? 宁娆一呛,差点丢了手中这个重家伙。 她堪堪稳住,把案桌小心翼翼地放回去,讪讪地回身,对上江璃的视线,把胳膊端庄平整地收于襟前,轻声道:“那我现在开始手无缚鸡之力,还来得及吗?” 江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哼了一声:“手无缚鸡之力?你缚的是铁□□!” 说完,上前抱住瓷瓶,向左转了一圈,又向右转了一圈,后面的墙面突然自中间裂开了一道缝,‘呼啦啦’地向两侧退,墙壁之后现出了黑漆漆的另一方天地。 宁娆惊得目瞪口呆。 江璃从袖间摸出一根短蜡烛,拿了柜上的打火石点燃,拉着宁娆的手,叮嘱:“紧跟着我,不许乱跑乱跳。” 往前,是向下的石阶,江璃拽着宁娆走得极慢,幽昧的烛光将脚下路一寸寸照亮,是凹凸的砂砾。 再往里走,便见到一些微弱的光,宁娆定睛细看,竟是几颗头颅大小的夜明珠。 幽暗莹澈的夜明珠光芒如雾一般轻盈盈的散开。 宁娆惊奇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密室?” 这里面空旷,久不见天日,声音打在两边壁上,被回旋放大。 江璃怕她绊倒,低头把她身前委地的裙纱撩起,捏在手心里,缓缓道:“当初我被父皇贬到了沛县,本也是住在城中驿馆,可只住了三天就遇刺两回,最后一回那柄淬了毒的剑尖离我只有一寸,幸亏太傅及时刺死了刺客,将我救了下来。从那以后,太傅怕我再遇不测,就连夜带我进了陶公村。他命左右心腹修了这么一个密室,平日里若是无事,不论白天黑夜我都是在密室里,不出去。” 接着往前走,果然有一张窄窄小小的榻。 榻上铺着茵褥,整齐平展开,顺顺垂下,一点褶皱都没有。 宁娆看得心里发痒,慢慢地把手从江璃掌心里抽出来,大咧咧地弯身坐到上面。 密室里阴潮,又久无人烟,一落榻便有一股霉味儿飘出来。 可是她丝毫不嫌,反倒贪恋地趴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