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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知道的?”霍成君一回长乐宫便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云霓倒是不紧不慢,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前有长御过来说过,皇后难产而亡。” 霍成君没站稳,扶住了旁边桌子,终究还是错过了。 上官云霓接着说道:“长御还说,县官大怒,说这几日虽然皇后生病,但昨晚明明还好得很,今天却难产而亡,还在椒房殿的侍医都跪了一地,回太医院的几个太医也都被召回。我不放心,到底想去椒房殿瞧瞧去,却见着你在同女医说话,这女医同霍家走得近,若是被县官发现你和她在一起,他现在在气头上,我也怕会连累你。” 霍成君有些颓然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上官云霓又道:“我看你还是先行出宫吧,毕竟你不是宫里人,现在宫里出了白事,县官又不知会不会迁怒旁人,椒房殿由我照料着,你放心。” 霍成君愣愣的抬头看着上官云霓,努力的想着,这便是自己这几年费力保护的姑娘吗?她现在已经是太皇太后了,不需要她的保护了。 霍成君点点头:“好,好,我这就走。” 上官云霓迟疑道:“嫮儿你同……许皇后在民间可曾相识?” 霍成君愣了一会,声音低沉:“见过两面,未曾相识。”这是实话,一次是当年中秋夜里她在金龄昀马车旁边,并未同刘病已夫妇打照面,一次是刘贺在位时,她午后同刘病已商议决定帮他称帝,许平君正在内间哄着刚出生的小儿…… 上官云霓柔声道:“现在想想,每天许皇后都过来向我请安,温良恭俭,礼待宫人,她是个好皇后。现在因为小产而亡,虽则痛苦,我却很羡慕她。” “羡慕?” 上官云霓接着说道:“县官对她情深意重,她又不渎皇后之位,确实羡慕。难产之痛,也好过终生不痛不痒,浑浑噩噩。” 霍成君却并未会回话。 上官又笑了笑:“当然了,她能生出儿子来这一点就已经比我强很多了,往后的史书之上,关于她短短一生的着墨可能比我还要多,而我,不过是慢慢熬罢了。” 霍成君轻轻拥住上官云霓,两人努力的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驱赶寒颤。上官云霓不知道霍成君的担忧与愧疚,霍成君也不明白上官云霓的思念和羡慕。两个心意不同的女人,因为深宫之中另一个女人的离世而悲而忧。 待到黄昏之时,霍成君才同上官云霓分道而行,一边走着出宫回府,一边想着这事情究竟怎么收场。 在母亲房中发现了让产妇致命的带有附子的药方,这并不能直接说明母亲是伙同淳于衍杀害了皇后,但……霍成君很不愿意承认,但淳于衍当时对自己意味深长的笑以及那句“一切皆如姑娘所愿”,含义已经很明显了。 天哪,这种事情究竟要怎样才能瞒天过海啊。霍成君现在想起未央宫的那位,便心乱如麻。却不知自己现在焦急愧疚的模样早被未央宫那位尽收眼底。 “陛下,刚刚淳于衍女医便同这位姑子说话的。”一新来的侍卫指着霍成君对刘病已说道,新来的,也不知晓那位女子的身份,头一次直接同陛下说话的他还有些紧张。 而刘病已却面无表情,仿佛方才在椒房殿的怒发冲冠只是幻影,许久才微微蹙眉道:“知道了,不用拦她。” “诺。”小侍卫道。 因为皇后意外难产而亡,陛下大怒,将宫人太医以照料不周为由收监调查的收监调查,赶出宫的赶出宫,因为这件事情搞得宫里宫外人心惶惶。 霍大司马作为尚书令,虽不负责此事,却因许多耳闻,只道是帝后情深,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才寻了理由,找周围宫人的麻烦出气,但几天之后,霍显见着此事没消停,反而在淳于衍上的质疑越来越多,这才向霍光彻底地摊了牌。 “糊涂!糊涂!”霍光嗟叹,在房中来回的踱步。 “这……这我不是急了吗,眼巴巴的几个月又几个月,两个春去秋来了,已经第三年了,许皇后已经要生第二个孩子了,我一个做母亲的,我能不着急吗!”霍显泫然道。 “那你就……你就……”霍光一甩手,背过身去。 霍显道:“我没有……开始没想这样的,我是想让陛下废了皇后让成君为后,但这两年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太医院的人又都是陛下从民间另扶持的人,这淳于衍也一样啊,总算是她同我亲近,我才和她透了想要这个孩子废掉……可,可也没想到皇后她……” 霍光轻叹一声:“夫人呐,可你也不能这么冲动啊,这可是皇后啊,这陛下盛怒,你知道……” “老爷,我就是知道现在情况不妙才跟你说明的啊,现在只能尽全力保住淳于衍,保不住她,她手上便是我们的把柄,她本身就是我们的把柄……” 霍光缄默不语,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点点头。十日之后,淳于衍便从廷尉那里出来,随着自己的夫君离开了皇宫。 而霍成君自许皇后故去那日回府后,也不言语,直接从南书房将手上的几件事情交付给束褐,拿着自己的书卷便回房间了。 再过半月,復中翁同圣上请辞,云游四方。陛下虽颇为不舍,但也依着老师的性子,商量着过了正月再走,为老师设晚宴饯行,二人谈天说地,聊到深夜。次日一早,復中翁于未央宫向陛下告别,出了宫门,便见着霍成君正披着素白的斗篷,立于清晨冷风之中。 復中翁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赶紧过去:“谢谢霍姑娘为老身备好车马用度,真是费心了。” 霍成君含笑:“老先生客气了,让老先生远道而来长安为先帝治病,本就是成君的不情之请,现在事情尘埃落定,老先生生性向往自由,在长安城这几年也是老先生看得起成君了。现下为老先生准备车马,本就是成君的本分。不过老先生本身就是行家,成君挑的这几匹马恐怕是班门弄斧了。” 復中翁依旧目光如炬,看着这马,看着成君,倒也哈哈大笑:“霍姑娘啊,你这偷师学艺的本事倒是不错,恐怕以后关于千里马关于草药的寻常问题都你难不倒你了。” 这一提草药,倒让成君有些不安,復中翁仍笑:“成君啊,你是个好孩子,可人生在世,不能只靠自己本心做事。刘贺的冷箭有人替你挡,背后的冷箭旁人没法替你挡啊。” 霍成君一听復中翁提起当年的事情,一晃神,又轻笑道:“现在已经没什么要冲我放冷箭的理由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下) 復中翁笑着摇摇头:“丫头, 哪有那么简单啊。” 霍成君抿了抿嘴唇:“世事复杂些, 简单些, 都同我没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