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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下巴,良久,方站起身:“你也该闹够了!别这么疯下去,你把人给看仔细清楚,我不是你那死鬼相公,我是你表姐!” 徐茜梅还在抖,身子颤颤。 “来人!” 顾峥又唤一小宫女道:“去帮她醒醒神!把她扶起来!衣服穿好了,别让她这么疯疯傻傻下去!” 如此,两三个小宫女赶紧去帮忙捯饬,一口一个的“表姑娘”,又劝说是王妃来看望她了,好半晌徐茜梅也才总算醒过神。“是你?哦!表姐?怎么是你啊?!” 顾峥冷笑着没作声,一双星眸格外清冷锐利盯着她,就像两把刀,把五脏六腑给她盯穿。 徐茜梅脸色惨白恍惚,被顾峥盯得只觉一阵惊骇颤栗,皮骨悚然。 香炉里的沉水香在冷气中袅袅盘旋上升。 顾峥又轻抬衣袖,吩咐旁边伺候的宫女们统统退下去。“你们把房门关好,我有话要对我表妹说,记得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是!”宫女们齐身退下,听话乖巧地关好厢房大门。 徐茜梅:“你,你要和我说什么啊,表姐?”她的嘴像含了guntang蜡油,万分警惕。 顾峥忽而又扬起嘴角,微微笑了,说道:“是啊,我来找你说什么好呢?哎,我是想着,咱们两姊妹好久没像现在这般,坐一张床上聊天闹磕、亲亲热热话家常了是不是?” 她又重坐回到床沿边,笑容亲切随和的样子,再次伸手,往徐茜梅肩膀轻轻按抚。 徐茜梅又是一个背皮猛烈剧颤,恐惧警惕越加涌上了三分。 “对了,你知道,按照当今朝廷所颁布的律法,若是做妻子的,谋杀了亲夫,究竟该判以何罪?处以何刑呢?” “……表姐?!”徐茜梅睁大眼,脸上表情可以想象。 “对了!就是施以凌迟,又叫做千刀万剐!” “首先呢!” 她那一张漂亮粉嫩嫩小嘴,说得极其云淡风轻,仿佛还带着琢磨和欣赏。“会将那女人身上的rou一刀刀给割去,就像肢/解似的。一共要在身上切八刀才算数,这第一刀呢,是从胸口开始切;第二刀,切人的头肌……” “表姐!……不,表姐!你不要再说了!你不准再说!” “……为什么?”顾峥故意好奇张大眼。“又不是说要肢/解你,也不是要将你拿去千刀万剐,我们不是在聊天八卦、摆龙门阵吗?你以前,不是也常爱和我聊这些话题的吗?” 哪个女人伤风败德,被浸了猪笼;哪个女人,又会被下地狱拔舌头骑木驴,她以前不是挺津津乐道吗?茶余饭后,尤其喜欢聊这些?这全天下的女人,仿佛除了她徐茜梅,别的都是槽点满满有问题,不是她常常爱表达的观念吗? 顾峥笑着,笑得很无辜也挺无害。 “……呕!!” 徐茜梅手捂着胸,不停摇头,又开始把捂在胸上的右手挡在顾峥眼前不停晃摆,“你不要说了!住嘴!表姐!不准你说这些了,我听了反胃想吐!” “你当然想吐了!”顾峥依旧笑,笑着笑着,声音这才冷了,起身,掖掖身上的云肩披风。“因为你家相公死了,被你给杀死了,可怜的,还被你抛尸井底,你怕有天,那些刽子手会来割你身上的rou,将你千刀万剐,是不是?” 仿佛轰地一声巨响,高山顶上放了万颗火炮,把徐茜梅所有心魂都快炸飞,炸成碎片。“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你疯了!” 顾峥慢悠悠转过身,冷盯着对方,眼神犀利,依旧如冰刀:“我那可怜的表妹夫已经死了?是被你给杀死了?” 徐茜梅:“……” “所以,我的好表妹,你觉得,依现目前情况,若有人死在我堂堂王府,我是该替你报官呢?还是替你瞒着呢?……好是帮你为相公好好收尸?” “……不,不!”徐茜梅步步后退。“表姐,你不要报官!求求你了!不要报官!我不要被凌迟!不要千刀万剐!求求你了!表姐!表姐!” 顾峥:“……” 她闭着眼睛,凉凉地,从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果然是你杀的,你丈夫被你给杀了,你连他都下得了狠手,那么,可想而知……” 可想而知,何况是她?!可想而知…… ※ 她是在王府小后院一枯井发现的程文斌已经僵硬腐烂不成型的尸体。 枯井所在的天井后院,正是徐茜梅那处院子的通过内厢小房直跨入的隐秘所在。 周牧禹去了河北战场,当时,只顾着和丈夫的凄凄离别,有宫女回说程公子早已离开王府,回去池州,表小姐徐姑娘身上种种不对劲儿她也没留心去在意。 那天,她拿出往日周牧禹所给她写的家信,那发黄旧信纸上的一字字一句句,读来仍旧戳人眼眸,看着很是不适。是的,她和她丈夫周牧禹现如今还觉有种无法复原的伤痕,难以逾越的沟壑,横亘在她的胸口上,堵得心里很是不自在,何尝不是这信的缘故? 她正黯然神伤,又想起曾经诸多回忆种种,越想,越觉太多的疑点和不解。终于,想着想着,仿佛醍醐灌顶,当头被人一个棒喝。终于,她清醒过来,了解明白到什么。她急匆匆地要跑下阁楼,恨不得立马揪住表妹徐茜梅的衣领就怒声质问——她要问她,当年,她做了什么卑劣无耻的行径,耍了何种不要脸的龌龊手段,她觉得恨不能当众甩她几个大耳光,再好生质问,最后,却又有心腹宫女吓得急匆匆来回说,不得了,那徐茜梅后院天井有一洒扫婆子发现枯井藏有一具男尸,并且,捞出来一看,还是那表姑娘的夫婿,程家公子…… 顾峥遂震惊,大骇。最后,她按耐下所有的急躁惊疑,让自己淡定冷静,然后又亲自暗暗细察,接着,她便通过种种肯定了这表妹将她夫婿给杀害,并且还手段残忍抛尸于井底。 . 徐茜梅还在哭泣颤抖,甚至对顾峥跪下磕起响头,抓着她的衣带穗子死死拼命求救:“表姐,你不要报官!求求你了!千万不要报官!好不好!好不好!” 顾峥万没想到,她原还以为的这徐茜梅肯定会抵赖推脱一番,却最后是招认得如此大方。 她表情复杂极了,微垂着眼睫,看她。半天,她说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你的丈夫!她是你的相公!你的夫君!” 徐茜梅垂着肩,哭啼,泪流满面:“……” 是啊,为什么呢?还不是那天,她那死鬼丈夫,发现了她身上秘密。 她把以前顾峥本应收到的、周牧禹所写给她的那么多封家信,装在一小红木匣子里。她把信匣子拿出来,那个匣子用一把小铜锁给锁着。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够蠢,那东西,还留着做什么?留着就罢了,还巴巴地带到京城里来,带到这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