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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掏出奶子糖给他吃。 早有门上去报给朱嬷嬷。黛玉今日又被贾母使人请去了,陈嬷嬷也跟去,如今不在这里。朱嬷嬷忙出来迎,又让进自己屋子请吃茶。 刘姥姥虽是乡妇,但年纪大了,有些见识,世情也极通。朱嬷嬷与她说了几句话,觉着她质朴又机变,况且一日日的在荣府后宅里,对外头的新鲜事儿很是爱听。 朱绣见她姆妈意犹未尽的,忙道:“姥姥一会还要去二奶奶那里。赶了这久的路,恐怕早饿了,姆妈要说话,也得等姥姥填报肚子再说呀。” 这会儿大厨房里早已准备午饭了,朱绣使人带着钱去,很是拎了两提盒来。 刘姥姥见这母女两个都和善,况且也不嫌弃她们,愿意和她们一桌吃饭。她和板儿早饿了,菜又丰盛,边说边吃很快就放松下来。 一会,吃罢饭,刘姥姥就要告辞。朱绣便陪着出来,朱嬷嬷打发九秋拿过来一个包袱,朱绣把包袱递给刘姥姥道:“姥姥别嫌弃,原是给板儿的一些小东西,快别推辞。我送姥姥过去,二奶奶正有空呢。” 说罢,送刘姥姥至熙凤院中的倒厅。熙凤那边才吃完饭,已听平儿说了缘故,听见这里动静,立刻叫请进来。 朱绣扶着刘姥姥在炕沿上坐下,这才辞了凤姐出去。 刘姥姥肚中有饭,且已不那么紧张,此番应对便更从容些,凤姐封了三十两银子送出府去。 朱绣听平儿说,倒比书里还多得一半,只道是意外之喜。 且说刘姥姥家去,打开朱嬷嬷母女给的包袱,细棉布里竟然包着两个五两的银锭子和几册三百千的启蒙书。不禁又惊又喜,想人家母女一句未提自家打秋风的苦楚,却想的这样周到。她女儿展开那细棉布,足够两个孩子各做一身衣裳了。 朱绣今见着刘姥姥,不过是因书中之念,扶助一把,并不指望着人家回报。 这会儿她忙着收拾阴干的海棠果子,尚且没功夫多想。 第40章 送宫花 虽一早金钏儿就来问姨太太是否出门等语, 但直至用过午膳,王夫人才扶着金钏儿的手过来梨香院这边。 王夫人与薛姨妈闲话,先只说些长篇大套的家务人情的话,薛姨妈面上笑盈盈的, 心里免不了七上八下的焦炙。 “昨儿嫂子巴巴的把jiejie请去, 可是哥哥不在家有什么难处?倘或短了什么, 家下又一时没有, 叫蟠儿在外头采买亦是便宜。” 薛宝钗里间儿听着,当即微微一叹:母亲还是急躁了。 但怨不得薛姨妈焦心,实在是她了解姊妹, 若果真有个好消息, 断不会现在这样东拉西扯不往正题上靠。 “哪里就缺了什么, 只是元春如今在中宫娘娘身边做女官, 哥哥来信白嘱咐两句罢了……”王夫人手一顿, 继而又吃茶, 貌似轻描淡写的说道。 “中宫娘娘……?”薛姨妈眼睛一亮, 当今与皇后是少年夫妻, 待皇后甚是亲厚,元春在皇后宫里, 见圣上的机会可是不少。况且如今宫里高位多空悬, 正是好时机呢。 薛姨妈忙低声问:“大姑娘那里可是有好消息出来?”历朝历代都有女官获得君王宠幸而成为嫔御的。 王夫人用帕子点点嘴角, 笑道:“不是这话……大丫头如今承当着批阅文书、传宣启奏的差事, 马虎不得,哥哥怕她年轻不知事,提点几句罢了。” 说罢, 又叹息道:“苦熬了这几年,受的罪外头都想不到……想当日在家时, 她也是锦缎绫罗满身,老太太疼她,就是西洋进贡的羽缎羽纱,也是尽有的。如今我每常叫给家里三个丫头添置衣物,总想起她们jiejie来,只是这几年光景大不如从前,三个丫头也是养的简糙了。”皇宫规矩大,元春刚进宫时不过普通宫人,宫人的衣服只绿色、紫褐色两色深浅的变化,料子也不过是春绸、宁稠罢了,还不如荣府里有体面的丫头穿的好些儿。 别的话兴许薛姨妈还得思量思量,可这种话她听得多了,当即就抹泪感叹王夫人慈心,又道:“库里还有一匹金绒蝴蝶缎,八丝缎、六丝纱也有几匹,都是上用的。搁在那里,白占着地方儿,拿出来给三个丫头裁衣服穿去。” 王夫人忙推辞,薛姨妈笑道:“原都是现成的,咱们一家骨rou,我很该疼她们。” 茶又进了两回,王夫人才道:“……依我说,竟不必叫宝丫头也受这罪。我听说宝丫头要参选公主郡主入学的陪侍?……宗室贵女出降大都晚些,选的陪侍读书的又大那几岁,平白耽搁了宝丫头的年华。” 薛姨妈有些尴尬,竟叫jiejie知道私下里的这事。她们心里这陪侍只是个跳板,要进去宫门才能谋求其他,偏这话又不能明说。 薛姨妈心凉了半截,又听王夫人道:“宝丫头的人品、模样叫我爱的什么似的,我心里,比她大jiejie也不差了。”话说的颇为推心置腹:“我已是赔进去一个元丫头,何必叫你把宝丫头也陷进去,你想想,是不是这话儿?” 薛姨妈耳根软些,心下又思忖前昨晚上的想头,若不进宫,聘入高门倒也使得。 王夫人见薛姨妈神色松动,忙又道:“哥哥也是这话,有咱们在,宝丫头自有好着落紧着挑。况且……若是日后元春有了前程,咱们就更放心了。” 薛宝钗听见,虽知事情已尘埃落定,进宫是不成了,可总归意难平:若是能参选,只要留牌子了,最差也是宗室王府的侧妃,比姨妈嘴里的‘好着落’何等天差地别的。 想着,又恨自己时运不济。本朝皇商,通常会赐封官衔爵位,且品级都在五品之上,更甚者,还有宗室子弟和军机大臣兼任。但这得是上上等皇商世家才有的殊荣,如薛家这般,连原本的差事都保不住,更别提赐官封爵了。薛父在时,薛宝钗尚且够得着递名帖参选秀的资格;如今薛蟠只差把皇商的名头都丢了,只凭他家,薛宝钗的名帖就连内务府的门槛子也难进去了。 正想着,莺儿轻轻拉拉她的袖子,向外头努嘴儿。宝钗便知有人来了,收拢了心思,仍旧伏在炕桌上与莺儿描花样子。 才刚两笔,周瑞家的进来,宝钗见是她,满面堆笑忙让:“周jiejie坐。” 周瑞家的在炕沿上做了,少不得问些长短,便引出了癞头和尚给海上方的事来。又听宝钗连篇累牍的说这个“冷香丸”的制法,什么十二两的白牡丹、白荷花、白芙蓉、白梅花的花蕊,什么雨水、白露、霜降、小雪当日的水露霜雪十二钱,还得春分当日研磨和药…… 不光周瑞家的听了咋舌不已,就连外头王夫人听见也道“磨人难得”,薛姨妈便笑:“宝丫头有些运道,那和尚给了方子和药引子,蟠儿天南海北的叫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