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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临睡时还在说。” 这话叫朱绣也难答了,这位继夫人膝下尚且空空,想要个亲生的孩子无可厚非,可这吃相是有些难堪。 —— 正院里,王夫人心口也堵着一口气,周瑞家的侍立在一旁,大气儿不敢吭一吭:也不知道那位继太太怎么想的,竟听信了道婆的话,说是几个姑娘生克她,她才没孩子;若这几个姑娘在家,就算怀上了也只生女儿不得儿子。 “若她一日不生,难道咱们就替她养着不成!” 周瑞家的忙上前给她顺气,斟酌着道:“听说那道婆很是灵验,史侯也想个嫡子,这才……” 合着这外任也就是个由头,怪不得怎么打听也不知点了什么差事。王夫人捶着胸口,恼道:“好不容易送走这个瘟星,宝玉这半年才长进了,她又来了!” 才说着,金钏儿就进来回说:“老太太将云姑娘仍旧安置在碧纱橱里,宝二爷睡在外头床上。” 王夫人更是怒极,挥手就把周瑞家的手里的盖种扫下去,泼了金钏儿一裙子。 半晌,王夫人才道:“凤丫头呢?府里这么多空屋子,哪里安置不来,宝玉都多大了,还要跟姊妹挤在一处么?” 周瑞家的无法,低声回道:“舅太太使人来请太太的当下,西府也来人请二奶奶……史家送人来的时候,都不在这里……”金钏儿也说:“到晚上,下头未收拾出房子,老太太便叫先安置了。” 王夫人想起娘家嫂子今天说的事情,忽然问:“姨太太今天也不在?我恍惚听说带着宝丫头出门去了?” 周瑞家的忙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太太回的时候,姨太太和宝姑娘也还未回来。只不知现下回没回。” 王夫人捏捏眉心,只道:“罢了,明儿再说。”周瑞家的和金钏儿才松一口气,忙服侍王夫人梳洗,歇下不提。 这头王夫人憋着一肚子的气睡下,那边薛姨妈也好不自在,又搂着薛宝钗淌眼抹泪的伤心。 “内务府如今也忒看人下菜碟儿,叫咱们家领的是个什么差使!”薛姨妈黄着一张脸儿,肿着眼睛道。 每年十月间,内务府会分派差事给各皇商世家。有些个世家多年都做一事,这分派不过就是个形式儿;有些不得意的,便会常常更替差事。差事更替,一则不熟不好趟;二则多是油水不丰厚的没人愿要的。 当年薛父在时,薛家长年做香料、木材的差事,油水极丰厚。这几年光景差了,就有几样被旁家抢了去,可也不跟今年似的,竟然领了个“进上宫花”的差事! 薛姨妈一想起来,就悲从中来,哭道:“这些个皇商世家里头,地位最高的就是支领皇宫内库帑银的。当日你父亲还在时,咱们家也是这里头的一个!如今人走茶凉,才不过几年间,甭说这内帑了,就连差事也越发上不得台面!” 薛宝钗也难受的紧。今上这数年里,每年都要在世宦名家之女里,选人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薛姨妈见送薛宝钗进宫之事迟迟未成,问起哥哥王子腾和jiejie来,皆是叫耐心等候之词,故薛姨妈便起来这个心思。 自过了重阳,薛宝钗常陪着她母亲出门拜访,就是想走一走旧日的关系,好能选中为公主陪侍。谁知这些日子下来,听到的不是推托之词,就是些不咸不淡的敷衍的话,叫薛宝钗怎能不心灰丧气。尤其是今日,她们娘儿俩个足足空等了几个时辰,才见着那家的太太,她家的小姐说话间还夹枪带棒的,薛宝钗还得装着听不出的样子。 薛姨妈从炕柜里头翻出前几日薛蟠带回来的匣子,打开看,正是些纱堆的花儿。薛姨妈眼泪簌簌的掉,越看越气,双手举起匣子就往地下砸出去,口里骂道:“这个不争气的儿!祖宗的基业在他手里败了!” 薛宝钗顾不得别个,忙看她的手,见不曾伤着,才赶忙劝道:“妈这是作什么?这也不是哥哥的错……说到底,咱们家没个硬靠山罢了。舅舅官儿虽做的大,和内务府、户部且不相干,等闲插不进手去。姨妈家这里也是这个理儿,只是不知道大jiejie怎么样了,若是大jiejie出头了,也还好一些。” 薛姨妈哭道:“自你父亲没了,各省的买办、总管、伙计欺负你哥哥不谙世事,都拐骗起来。咱们住在你姨妈这里,他们才不敢忒作耗,这才安生了多少日子,又分派了这么个差事!那些人更不把咱们放眼里了……我的儿,你哥哥只会胡闹,我只靠你,若你能选进去,以我儿的才貌品格,谁能不爱……咱们就又起来了,可偏偏……” 说罢,又大哭起来,那日,薛姨妈一听差事,就两眼发黑,险些站不住。若不是夹着这一宗儿,薛姨妈就算和娘家嫂子不大和睦,可哥哥终究是亲的,靠着哥哥,也不至于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碰乱撞着,想赶紧让宝钗选送上去——这差事严格说起来是明年的,若宝钗能被选送上,内务府看在这姑娘的来日可能有的前程上,也会松松手或给调换或再多分派一项体面些的差事。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像甄家,靠着甄家老夫人和甄太妃,如今都把江宁织造把在手里了。 薛宝钗叹口气,舅舅和姨妈家总归隔了一层,借力也有限,若是不能进宫,便只能给哥哥和自己寻个高门亲事,可这也难得很。 下炕轻轻把绢花都拾起来,薛宝钗心里一团乱麻,只看白日那位小姐暗含不屑的态度,就知道自己这身份尴尬的很,人家眼里且看不进呢。 薛姨妈擎起一支绢花,恨道:“这样儿的花,宫里的贵人哪儿稀罕带呢?”薛宝钗默然无语,不说什么东珠、翡翠、玛瑙,就连珊瑚、松石、琥珀都不镶的花儿,纵然是新鲜花样,又哪儿能入贵人的眼呢。入不得眼,哪儿来的什么油水、赚头? 况且这纱堆的花儿,和金陵绒花还不一样。金陵绒花须得老手艺人,这花偏没那么复杂精巧,搁在这些贵人眼里,越发一无是处了。 薛姨妈哭了一程,忽道:“你姨妈家的大jiejie也是好模样儿,况还是国公府的小姐,砸进宫里也连个水花儿都没溅起来。我的儿,咱们只怕得另寻着路了。”薛姨妈每每问及元春,王夫人都语焉不详的,况且哥哥那里也没个准话,薛姨妈心里就有了别的想头。 薛姨妈心思浅,家事又是与宝钗商量惯了的,当下,喁喁私语。薛宝钗脸上泪痕未干,红晕已上来了,只低头摆弄衣服不说话。 娘儿们后半夜才胡乱歇了,薛蟠又是一夜未归,不知去哪里寻欢作乐了。 第39章 刘姥姥 却说次日清早, 薛姨妈和薛宝钗才要用饭,就见王夫人打发金钏儿来问:“姨太太今日可还要出去?我们太太说若您在家,她要过来同您说说话。” 薛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