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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底气的人才越盯着旁人,想着压过人家好彰显自己,其实在明眼人看着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朱绣就说:“既然姑娘不在意,咱们外头也少言语,左右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免得呛呛起来给黛玉招些碎语流言的。 说罢,又看着雪雁道:“我知道你性情直,可如今嬷嬷们都改了口了,你却说甚‘二舅太太’……你在姑娘身边,难道就不如那个莺儿在薛姑娘身边的?她自小服侍,你也打小儿伴着姑娘长大,论能为论机灵,只有你更占尖的,只坏在你这嘴上!” 雪雁红了脸,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不过心里一思索,觉得这话在理的很:她从小跟着姑娘,若不是年纪小些,早就和杏月jiejie一样了;那莺儿处处给她家薛姑娘扬名声,自己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自己也说不出自卖自夸的话来,可自己也不能往姑娘身上抹黑才是——要是叫二舅太太听见了,岂不更不待见了。 见她听进去了,朱绣也松口气。 顽了一会子,雪雁去了,朱绣也叫九秋回屋去歇着,唯有青锦,死赖着要和她一床住。朱绣没法子,靠着里头睡了,只盼望着青锦打睡拳的时候能朝着外面。 倒也睡到天亮,只是醒来的时候朱绣整个人被挤得都贴在墙上,幸而隔着帐子,才没被凉醒。 —— 这络子果然卖的极好,尤其是花样繁复的和大些的。像是八宝荔枝和卍字纹凑成的‘宝历万年’,宝历是国祚的意思,这样可以悬挂在厅堂的,极受达官贵人喜欢;至于寻常百姓,则多爱各式的蟠桃、长生花、寿字结等样式。 进了三月,气氛更热烈起来。从皇宫北门至西郊御园,三十里的御街两侧搭建了彩棚,有臣民等候拜寿的龙棚,亦有祈福诵经的经棚。坊市之中也焕然一新,都张灯结彩,满是火树银花,比上元佳节还要吉庆热闹。 街市上其他绣铺里也渐渐上了新花样的络子,这都是料想之中的事儿。再复杂的络子也是由一个个基础的结攒成的,有耐心的老手,多拆几个,总能学会的。 程舅舅笑呵呵的,有甥女在,他铺子里的人自然是最先会的。程舅舅赶着新鲜,几个坊市或租摊子或在旺铺寄卖,很是赚了一笔。等别的绣铺也都上来了,程舅舅就收了阵仗,只在自家铺子里慢慢售卖,又赶着给甥女送信去,叫暂先停了小络子,只做大的。 朱绣闻言,索性一心一意的帮着青锦打下手。如今可没有各种粗细的玉线,要想编织大的绳结,得先把细线先结在一起。朱绣满把攥了好些丝线,一头固定在板子上,双手如蝴蝶穿花,很快就编出一大截九乘迦叶金刚结来,足有小指粗细。这九乘迦叶金刚结说白了就是十六股丝线编成的圆辫儿,就好比节节高的玉米结,都带有好意头,做绳料是再好不过了。 “青锦这蹄子,一下了差就不见了人影,不知哪里弄鬼呢?”正院里,金钏儿跟她妹子玉钏抱怨。 玉钏儿性情没她jiejie活泛,更沉静些,闻言道:“你管她作什么,好歹她是个省心的,不像别个。” 金钏就知说的是彩云彩霞,这两个不知怎么想的,越发与环三爷亲近起来,私底下还送过东西给赵姨娘。金钏儿嘴角一耷拉,冷笑道:“还不是爷儿们渐渐地都大了,她们存了心思,见扒不上宝二爷,才转去投了环三爷。只是她俩也不想想,这赵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能和宝玉比?老太太、太太、二奶奶哪个正眼瞧过环三爷!” 玉钏儿素知她jiejie的一段心思,忙道:“好了!扒上扒不上的与咱们有什么相干。咱们只服侍太太罢了,前日娘还说,等到了岁数就跟太太求个恩典,太太宽厚慈爱,必定是允的。” 金钏儿晓得不仅meimei,就连老子娘也不同意她的心事,这恩典说的就是放出去、允父母自便婚嫁。当下心里不称意,沉着脸不吭声。 玉钏儿怕引得别人来问,忙岔开话道:“我听小丫头子说,青锦这半月都是去老太太屋里的朱绣那里,她和朱绣历来要好,有时候还留住在那屋里。” 这话一说,金钏儿倒生了疑惑“以前好,也没这样黏一起的。她胆子愈来愈大了,还敢住在外头,上夜的mama们怎么也没话说?” 玉钏儿笑道:“她不比咱们,是家生女儿,咱们还能隔三差五的家去住。她这里也没个亲戚,可不就朱绣一个去处了。” 金钏儿打定主意要问清楚青锦,当下摇头道:“不是这话,咱们家去,历来家生女儿都这样,况且院里的mama也知道。青锦虽没出二门去,可成日这样,也不告诉人,必然有鬼!要叫我知道,看我怎么治她!” 玉钏儿唬一跳,忙拦着道:“jiejie又急了,跟咱们无关的,何苦招人恨呢。”不等金钏儿瞪眼,赶着又说:“况且朱绣很在老太太眼里,前头袭人支使她,叫老太太给了好一顿没脸。如今袭人都弹压不住下头的,宝二爷房里成日家闹得鸡飞狗跳的,叫太太知道了生气,说看走眼了袭人。偏生在老太太院里也不好插手给人,周嫂子去了几回那些刁钻的都不大买账……咱们很不必得罪她,青锦也没出大褶子,装不知道也就完了。” 玉钏儿本意是劝金钏儿小事化了、息事宁人,谁知她那句“也不好插手给人”正戳中了金钏儿的心,金钏儿拧着眉头把这念头藏在心里,也不睬玉钏儿。玉钏儿只以为说通了jiejie,也就把这些丢开手去。 不料次日晌午,金钏儿就在王夫人面前告了青锦一状,玉钏儿在后头脸都白了。 她自以为把道理都说透了,可金钏儿心里想的是:若盘算的事果真成了,太太这屋里就少一个一等的例,以太太往日对青锦的青眼,少不得提她上来;本来青锦和她们姊妹也不错,金钏儿也没想不让她升一等,只是觉得meimei玉钏老实,怕压服不住青锦,倒让个外头买的灭过自己姊妹的次序去。 金钏儿心里存着当宝玉姨娘的念头,筹划着去宝玉屋里呢,正是因这个,更需meimei站稳位置,日后也好襄助一二。 王夫人不知道金钏儿的心思,还赞她恭慎,就命人传唤青锦进来。 青锦才将王夫人房里引枕、靠背、椅垫拆下来送去浆洗,还没再装上新的,就见本处的一个粗使小丫头杀鸡抹脖子的给自己使眼色,才要问,就见绣鸾进来叫她,那眼里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青锦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待王夫人一责问,她跪在地上,脸上笑嘻嘻的道:“是谁那样嘴快?我原是要弄完了再呈给太太个喜欢的……况且我宿在别处,一则没出二门,二则我也跟巡夜的吴大娘说了,只是求吴大娘先帮我保密。” 王夫人脸上就和缓些,周瑞家的一旁笑道:“什么东西,弄的这么机密?好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