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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要是喜欢我就攒钱给你买。只是你得等等我。可能要多等几年。……发生爆炸的是我家隔壁的饭馆。一楼的落地窗被那瞬间的冲击力震得粉碎,大厅门里还在往外冒出滚滚浓烟,火势已经得到了消防人员的控制,从我眼前迈过去几双腿,拖着长长的白色水管,打开水龙头的时候,些许冰凉的水丝被风吹到我脸上。事故原因暂时还不清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被烧得焦黑、塌了半边的厨房里。那里紧挨着我们家的客厅。我试了几次从地上爬起来找人,却不知道该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寻找谁。有个女人好像手被玻璃划伤了,一边缠绷带一边哭。我用手去捂耳朵,全世界就只剩下了我像动物一样疲惫不堪的呼吸。——她去哪儿了。怯懦和无力感凶猛如洪水,劈头盖脸的砸向我,我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她去哪儿了?我按着满地的碎玻璃站起来,周围人被我这样神经质的举动吓得纷纷闪避,就在我不知道下一秒会做出什么的时候,一个憔悴却又激动的女人使劲推开人群,抓住了我不停战栗的手,“宝宝。”“我去楼下买了盒消炎药……我没在家……我没事……”我竟迟钝了几秒才听出她的声音,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摸索到她的肩膀,终于把她拽进怀里。不明来由的,那些原以为早就蒸发的回忆总是在这样短暂的时刻回溯,我才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抱过她,几个月?几年?这个曾经拉着我的手走街串巷的女人,现在已经矮了我,纤细而瘦小,隔着衣服都摸不到身上的rou。她一面在我臂弯里弓着身子咳嗽,一面用手拍我的后背,像小时候哄我睡觉那样,“宝宝吓坏了是不是……我好好的呢,妈没事儿……”我用力把眼闭上,埋在她不怎么柔顺的长发里,吸了一口气。那里有mama的味道。事故的后续处理我们能参与的部分不多,因为纯属被殃及,一楼的大客厅在那个酒鬼离开后一直归我家用,现在地板都被烧穿了,饭店老板当天下午就登门送来一笔不多的赔偿,对于毁掉大半的家具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是看到当事人都恨不得当街卖身比惨了,我跟夏皆也只有埋头默默收拾还能用的东西。夏皆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把行李箱往地板上扑通一甩,咬牙切齿地,“cao,搬家。”我无奈地看她,这时候最有用的安慰莫过于“人没事就好”。可是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我想,是因为人都善于把生命当做最终底线,所以才能打着抽着自己苟延残喘却又越挫越勇的走完一生吧。毕竟跟“活着”比起来,去死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直到傍晚李谦蓝和乔馨心赶到我家,我都沉浸在一种极其抑郁的低气压里。“你们怎么来了。”我站在那个烧得只剩个框架、形同虚设的门边,淡定地看着他们惊吓的脸。“我cao……阿姨我进来了啊!……这怎么搞的……”李谦蓝一边打量屋内的情况一边小心地寻找落脚点,逮着我一通乱摸,手放在我心口,“人没事儿就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话间乔馨心已经走到我妈跟前抱起一个纸箱,“阿姨我帮你吧。”“哎不用了馨心!……”夏皆说到一半又开始咳,我抬腿跨过翻倒的沙发去给她倒水喝。听见乔馨心和往常一样的平稳声音,“我搬得动。给您放门口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我家了,挺夏皆喜欢他俩的,尤其是作为女性好友身份略显微妙的乔馨心,我都怀疑若不是我百般澄清她都要擅自替我的人生大事做主了。这下李谦蓝这个货真价实的爷们儿脸上挂不住了,急急忙忙过来帮我拖从卧室整理出来的行李,“我来。”“你们接下来怎么办?”他很忧虑。我看他一眼,伸手抹掉他鼻尖儿上蹭的灰,“换个地方住呗。”说得挺容易。首先事发突然,一时半会儿去哪找合适的房子?就算找到了,现在的收入维持日常开销是不成问题,租金呢?下个学期的学费呢?这些问题一直困扰到我们四个人把屋里还能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夏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把她的钱包扔给我,“带谦蓝和馨心出去吃晚饭吧,不用管我啦。”我手里攥着那个褐色的皮包,“回来给你带一屉虾饺?”她看着窗外,回头对我们摆摆手,表情还是笑着的,“行,去吧去吧,吃点儿好的。”我知道她有她的事情要想,我帮不上忙。第23章在茶餐厅前台结账的时候,我钱都数好了,又被李谦蓝抓着手按了回去。我左手还拎着给夏皆带的虾饺,被他抱住往门口拖,于是顶上我位置的人变成了乔馨心。她依然是那张精致无暇而又面无表情的脸,等服务员找钱的间隙扭头对我比了个“V”字。我哭笑不得。跟李谦蓝站在路对面等着,他咬了根牙签,手勾着我的肩膀,“轮流请客啦。”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说话。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深秋时节,夜里风大,乔馨心出来门的时候被吹散了头发,她裹着外套一路小跑过了马路,跟我们一并朝我家的杂货店那条街走。今晚我跟夏皆只能暂时住在那边了。店里面有两个背阴的小单间,平时一个用来休憩一个用来摆放杂物,在先天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如今它们终于派上了用场:一个旧沙发一架钢丝床,足够撑起一个遮风挡雨的家。然后明天我又要上学,打工,有写不完的作业和挣不够的钱。我都不敢想明天的事儿。而生活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不管你今天是妻离子散还是一败涂地,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剩下一条贱命,日子就会无休止的继续。像车轮不断碾过你所能承受的底线,直到你永远的留在了某一天。所以长年生活在这种隐忧之中的我对任何幸福的时刻都很敏感。比如现在。我总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它的存在,拼命从中汲取一点点快乐,藏好,等到我快撑不住的时候拿出来回味。走着走着李谦蓝忽然说,咱们仨还没拍过照吧。我和乔馨心点了点头。他掏出手机,我们三个人在人行道上站住了,调整好位置,我和李谦蓝站两侧,由中央的乔馨心拿着手机,举高了。“看镜头看镜头。”路灯的光芒从斜前方打过来,我微眯了眼,看见我们三个的脸被框进镜头里。“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