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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这是在草原上,多有不尊礼数之处。”高昌说,“末将愿为郡王领路。” “请。” 高昌不说废话,一拉缰绳,令马换了方向,起步朝李容津和阿古达木赛跑的位置过去。 李齐慎赶紧追上,纵马跑了没几步,身边忽然冒出个声音:“阿兄,阿兄!你是长安城里来的吗?” 李齐慎心说幸好马跑得不算快,不然一说话保准吃风,“嗯”了一声:“怎么?” “那你能和我说说长安城的事儿吗?我没去过。”李殊檀兴奋起来,“长安城是不是特别特别大,里边人特别特别多,我听说里边还有外国人呢!” 李齐慎扭头看了女孩一眼:“行啊,那我和你说说。” 李殊檀更兴奋,接着抛出一大串问题。 李齐慎有一搭没一搭地答,但他就是有这个本事,糊弄人都说得风生水起栩栩如生,哄得李殊檀一会儿叫一会儿笑,好像真见到了长安城里的盛世风光。 前边领路的高昌回头看了看,没说话,脸上却露出个笑。 这笑寡淡,李齐慎却敏锐地捕捉到,下一瞬,他也笑起来,明朗澄澈,眼瞳里蓄着整个草原的阳光。 丰州草场,天德军。 李承儆把他丢到这地方,随便塞了个郡王的封号,如同逐出长安城,给自己找个安宁,接下来是生是死都不管他。 但李承儆恐怕永远不会想到,就算能想到,也来不及了,李齐慎要的就是离开长安城,越远越好;再接近军队,越近越好。 埋藏于心的火再度烧起来,这草场就是他的燃料,李齐慎深吸一口气,抽了一马鞭,迎着朝阳大风,向前方新酿的酒、新烤的牛羊rou,还有来来往往的人跑去。 ** 第二日是和谢匀之约定的日子,先前就和女官提过,谢忘之不急着起床,多睡了一会儿,差不多卯时过半才起。她刚起床,还没洗漱完,就听见尖利的女声。 “晦气死了!”先起的薛歌书在外边喊,“哪儿来的死猫,快弄走!” 乍听见薛歌书这么一嗓子,谢忘之惊得慌忙吐了漱口的青盐水,脸都没抹,心急火燎地小跑着推门出去:“猫怎么了?!” 果然是谢忘之养的,薛歌书露出个笑,双手抱臂,稍稍抬起下颌:“我看这猫半死不活的,晦气,而且我讨厌猫,快点弄走。” 谢忘之看了木盆一眼。煤球听不懂人话,但能感觉到薛歌书的敌意,奈何一条前腿被棉布扎得结结实实,抬起来都费劲,压根不能跳起来挠他,只能趴在盆儿里,尾巴一下一下拍着盆边。 看样子还挺精神,谢忘之松了口气,她和谢匀之约好了今天就走,不想临走还和薛歌书吵起来,尽可能温和地说:“它受伤了,我怕它在外边活不下去,就放在外边,不会伤人的。过会儿我就把它带走。” “现在弄走。” 谢匀之还没来,谢忘之总不能揣着猫去门下省找他:“我过会儿就……” 薛歌书没等她说完,上前半步,一脚踹翻了那只木盆。 第56章 世家 木盆一翻, 原本趴在里边的煤球当然没讨着好,幸好它身子灵活,一条前腿不能用也没被顺势掀出去,硬生生用剩下三条腿在木盆边上一点, 往旁边跳了两步。让薛歌书这么一折腾,煤球大怒,浑身的毛都炸起来,爪尖弹出rou垫, 一副要跳起来挠人的样子。 当然它一条腿瘸着,必不可能跳那么高, 谢忘之慌忙弯腰把煤球抱起来, 顺着毛连撸好几下,看薛歌书时也有点恼:“你干什么?我已经说了,过会儿就把它带走,不会碍着你。” “我说了我讨、厌、猫!”薛歌书没想到谢忘之平常温温吞吞, 在这猫的事儿上居然敢大声冲她说话,一时怒气上头, “现在就丢了!” 她上前,伸手想从谢忘之怀里抢猫。谢忘之哪儿能让她如愿,一手护住煤球, 另一只手抬起来,试图格开薛歌书。 两个娘子其实都没什么力气, 推推搡搡, 最多让谁摔一跤, 但煤球的爪子是实打实的锋利,在薛歌书又一次推谢忘之时,它看准时机,猛地一爪下去,挠得她手背上皮rou绽开,鲜血直流,地上没多久就滴滴答答地积了一小滩。 薛歌书从小按贵女的样子养着,哪儿吃过这种苦头,当即一声尖叫,捂住手背,哭喊着跑了出去。 她这么一通哭喊,闹到了几位典膳那边,顺带还惊到了隔壁几个院子的宫女。闹到最后,薛歌书去医女那儿包扎,说是有可能要留疤,薛歌书一惊,旋即哭闹着让谢忘之让谢忘之当着尚食局宫人的面和她道歉,顺带要弄死煤球。 “我可以因为我没管教好猫,不慎伤了你的手道歉。不管留疤与否,我都会赔。”临走前闹成这样,谢忘之也有气性,不肯把煤球交出去,“但是你先伤我的猫,不是它的错,我不能把它交给你。” 她侧身,让周围的宫人能看清。煤球挺会看脸色,知道这时候该装死,整只猫趴在谢忘之手臂上,捆得结结实实的那只前爪耷拉下来,耳朵也蔫蔫的,一副随时要命丧黄泉的可怜样子。 有几个爱猫的小宫人迅速沦陷,交头接耳,隐隐有指责薛歌书的意思。 薛歌书哪儿肯饶,手一伸,她手背上也结结实实包扎着:“这猫可挠我了,难道伤人的畜生比人精贵?” “猫当然不比人精贵。但若不是你先抬腿踢猫,又来推我,它不会伤你的。既然你这么说,猫是畜生,它不懂事,你先动手,它当然要反击。” “好,行,猫是畜生,那你也是畜生吗,你也不懂事?!”薛歌书恼了,“你养的猫,把我伤成这样,那你就给我赔!” “我会赔的!”谢忘之抱紧煤球,赌这一口气,“但我绝不放弃它,这一步我不会退。我错在没能控住我养的猫,但若论错处,也是你先挑衅。” 她抿抿嘴唇,“现在你可以说了,要我怎么赔。” 薛歌书一愣,旋即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嗤笑一声,上上下下看看谢忘之:“凭你?也赔得起我这只手?我这只手要是留疤,剁了你的手脚都赔不起!我可是官家女,什么东西没见过,你一个民间来的,能赔得起什么?” “不过是去清思殿里做过饭,七殿下还看不上你,让你滚回来呢。现在人家远去丰州,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舔着脸追上去么?”薛歌书又嗤了一声,她早就看谢忘之不顺眼,如今李齐慎远去丰州,谢忘之没了倚仗,活该落到她手里。 她盯着谢忘之,“要赔也行,我不要什么东西,我就让你滚!给我滚出尚食局,滚出大明宫,滚回泥巴地里去打滚!” 这话说得恶毒,谢忘之一时回不上话,抱煤球的手一紧,呼吸都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