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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也抵不过心里的痛吧! 快要做娘亲的人眼睁睁看见小孩子的尸体横在眼前,最要命的是那孩子还是素来疼得眼珠子似得亲侄子,这样的坎儿,搁谁能一个睁眼闭眼就跨过去。 松青想起来也不好受,弯腰在她身后塞了个软枕,才道:“主子爷现下在琼楼与皇上、王爷他们议事呢,那会儿安置下您,听太医说没有大碍才走的,您要是想见主子爷,奴婢这就派人去通传一声,几步路就回来了。” “不用......我去瞧瞧父皇和母后。”合懿没答应,自己说着话作势就要掀开被子下床,松青赶紧去拦住了,“您这是要做什么,快好好躺着下!” 她双手按在合懿的肩膀上,说起来寸步不让,“奴婢知道您担心两位尊上和皇上,但您没听见,太医那会儿是说了没有大碍,可也说今天这一场折腾您已经动了胎气,接下来几天都需得卧床静养......现下这事态已经够让人伤怀了,您要是再出什么意外,那后果才更是不堪设想,您说是不是?” 合懿这才想起来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她伸手在覆在现下还平坦如常的腹部上,愣神儿好一会儿才闭着眼靠回到软枕上,轻叹了一声,“孩子都太脆弱了。” 她把嘴角勾起苦涩地弧度,忽然说:“我刚才还在梦里见着玺儿朝我笑了,冲我叫姑姑,可还没等我答应一声,睁开眼睛就什么都不见了。他才那么大点儿,恐怕都还不记得我们吧......不过不记得也好,我们这些长辈都没能保护好他,记住我们做什么,早点投胎转世去,下辈子生在个普通人家,遇不上刺杀这样的事,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多好。” 冷箭射过去的时候玺儿躺在一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乳母怀里,他们这些长辈一个都没有在他身边,孩子如果在天有灵肯定会哭喊着质问他们:你们在哪?为什么不来救我? 松青听得鼻子发酸,忙侧过脸去抹了把眼泪,“主子您别自责,这事要怪只能怪那些天杀的刺客,皇上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是怪刺客,非要教他们偿命才可解心头之恨,可就算把刺客一个个全都千刀万剐了,玺儿也活不过来。 合懿无声的叹气,一声一声都是数不尽的愧疚,紧闭的眼睛不敢睁开,一睁开就会挡不住汹涌的眼泪满溢出来。 松青也没法子劝她,只能替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说是去端安胎药来。 夏末的夜空是墨蓝的,月亮圆得像个玉盘遥遥扣在天幕中,盈盈光华投下来能在人身前照出道轮廓清晰的影子。 封鞅回来的时候正在廊檐下遇上端着药的松青,托盘上细心准备了几叠蜜饯,甜的酸的不一而足,全是合懿喝药时的必备心头好。 他接过来,刚到楠竹插屏外已听见里头传出来阵阵恸哭,走进去见合懿双臂抱膝坐在床上,哭声从膝盖间透过菲薄的锦被传出来。 合懿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她没动,封鞅也没言语,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坐在床边伸臂把她揽到怀里,给她足够的时间和温暖的怀抱用来倾泻悲伤。 只在托盘里guntang的药汤变得适宜入口时扶着她的肩膀把人拉开,擦干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温言劝着,“觉得难过可以哭一会儿,但别把自己永远沉浸在难过里,这会儿得先把药喝了......想想看咱们的孩子,只有你早日养好身子他才能健健康康的,是不是?” 合懿低着头抽搭了几下,瓮声瓮气的嗯了声。 封鞅伸出手掌轻轻在她的头发上拍了下,把安胎药端过来,一勺一勺仔细喂到她嘴里,合懿的眼睛这会子已红肿得厉害了,她抬起手背揉了揉,喝着药又问他,“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他沉默了下,乍一听这么突如其来的噩耗还能怎么样呢?到底不愿意说出来教她更伤感,只避重就轻道:“两位尊上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临我方才回来时还教我嘱咐你安心养胎,过几天就会来看你。” 她又问:“那阿玦呢?刺客打算怎么处置?是什么人现在知道了么?” 封鞅让她先稍安勿躁,喂了几口药怕她觉得苦,便拿了颗蜜枣送到她嘴里,“这次刺杀来势汹汹分明是预谋已久,前方道路阻塞,恐帝都中有人心怀不轨,皇上眼下很忙,暂且没有精力伤怀。至于刺客,端王爷今晚已在连夜审讯,明晨之前应该就会有结果。” 先前一场大雨已过去了近半个月,山体那时候都毫无异样,偏偏教太阳狠照了这么久,正赶上皇帝回城时塌下来,毋庸置疑专门是用来挡路的。 消息一旦闭塞,皇帝无论是否真的性命堪忧,城里都必定是人心惶惶,朝堂上的局势从来瞬息万变,这时候不正是有心人行不轨之事的好时机么?再想想帝都里软禁的那么多蠢蠢欲动的旧国后裔,实在叫人不得不心惊胆战。 合懿都觉出了极大的危机感,立时紧张起来,她去拉封鞅的袖子,微蹙起的眉每一分都是强烈的不安,“能在帝都周围调动那么多的人前来埋伏行刺,对方在朝中必定是有内应的......世卿,我怕得很,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封鞅却说她多虑了,“两位尊上当初千辛万苦建立下这基业,朝中多得是为大赢朝肝脑涂地的忠臣,凭不轨之人如何散布谣言都绝不会动摇分毫,谋朝篡位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合懿听着悻悻地噢了声,有些为自己一个门外汉在他面前杞人忧天感到不好意思,低下头恹恹地嘀咕,“那是我见识短浅了......” 其实倒也不尽然吧!能搅起这么一番惊天动地风波的人不可能无所图,但谋朝篡位也分成败,俗话不说了吗,成王败寇,十多年前就一败涂地的一群人,如今也只能算是叛军匪患,远谈不上谋朝篡位。 “这和见识短浅没关系,不要妄自菲薄。”封鞅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边的药汁,“朝堂上的事都有我们男人去解决,不用你cao心。还有......我明日要往云州去一趟,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别想太多,我保证很快带你回家。” “去做什么?” “去取一把万无一失的刀。”封鞅没瞒她,“官道疏通后端王爷即会护送皇上回城,届时城中或有大风波,没有利刃在手是不行的。” 皇帝这时候为何不急着立刻绕道赶回去,说穿了不过就是想看看朝臣中究竟有谁会按捺不住,让想疯的人先疯,刀子落下的时候才能更加干净利落。 他总能把什么事都办得很好,合懿一点都不怀疑,只嘱咐道:“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些,记得多带些侍卫随行。” 封鞅嗯了声,她看碗里还有大半的药汤,也不好真让人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自己接过来闭着眼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