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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实在有些大不敬,可是在医院里头干久了,碰上这样的病人,尤其是急诊,第一个需要赶紧排除的疾病就是嗑.药过量。 非常不幸,近几年,这种趋势越来越严重。 余秋赶紧上前,观察郑大爹的情况。 很多疾病都有可能会导致口吐白沫,比如说癫痫发作,脑出血,心衰,高热惊厥等等。 余秋最害怕的就是脑出血跟心衰,这种重症她没办法处理,郑大爹肯定得去医院,而且愈后肯定比较糟糕。一个重病号又往往能拖垮整个家庭。 癫痫她倒是不怕,多半让人静静抽搐完毕拉倒。 高热惊厥也不像,虽然郑大爹身上大汗淋漓,但呼出的气体并不灼热。 宝珍赶紧拿了温度计过来给郑大爹夹在胳肢窝里头,又开始帮忙测量血压。 郑大爹的血压有点儿高,已经有145/96mmHg。可是余秋还没有来得及给郑大爹做基础体检,搞不清楚这个血压高是突发疾病所导致,还是他已经有高血压病史。 余秋拿着听诊器做心肺听诊,呼吸频率加快,有轻度呼吸困难的表现,但心率正常。 她拿了手电筒观察郑大爹的瞳孔,待看到针尖样瞳孔,心中立刻有了定论。 “大爹今天有没有打农药?” 郑大婶赶紧点头:“对对对,他早上是给自留地打了点儿药水。” 有机磷农药接触史,针尖样瞳孔,大汗淋漓,口吐白沫,轻度意识障碍,血压轻度升高。尽管没有实验室检查验证诊断,余秋还是有了结论:“有机磷中毒,差不多是中度了。我得给大爹推药。” 现在没有长托宁,她只有最原始的阿托品可以用。 余秋其实并不太喜欢使用阿托品,省人医基本上已经淘汰使用阿托品治疗有机磷中毒了。 因为有机磷中毒使用阿托品治疗要求让病人达到阿托品化,然后维持住,如果维持时间过短的话容易引起反弹,一旦反弹,后续治疗状况就很糟糕了。 但是阿托品过量又会引起阿托品中毒。阿托品化跟阿托品过量中毒,临床上常常难以分辨清楚。 不少有机磷中毒患者都是死于阿托品中毒以及反弹。 中间这个药物用量的把握其实很考究人。一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余秋让郑大婶脱了丈夫的衣服,又拿肥皂水清洗郑大爹的皮肤跟头发,阻止有机磷农药被进一步吸收。 她自己抽了阿托品注射液开始推注。 余秋抓着注射器的手有点儿僵硬。现在的阿托品注射液浓度极高,1毫升液体中含20mg的阿托品,一不小心就容易用过量。 不过阿托品起效的确非常快,没多久时间,郑大爹就停止了抽搐,能跟余秋说话了。 他嘴巴干,想喝水。 余秋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地,阿托品治疗有效,起码代表有机磷中毒诊断基本明确。后面只要维持住阿托品化,郑大爹应该能够脱离危险。 老太跺着拐杖教训黄莺:“现在你爹爹倒下来了,我看你是照应你爹爹还是管你婆婆。” 屋子外头的黄莺却不吭声。 郑大爹衣服脱光了清洗身体,除了老太跟郑大婶以外,家中其他女眷自然要回避。 大丫二丫被舅妈搂在怀里头,都吓得小脸惨白。二丫更是哭喊着叫外公。 郑大爹睁开眼,安慰门外的外孙女儿:“没事的,丫头啊,外公没事。” 他伸手要摸口袋,却发现自己光着身体躺在毯子底下,顿时羞得不行,“哎呀呀,你也真是的。快,我口袋里头有桃子,拿给大丫二丫吃。你不认我认,我们家的丫头哪儿不好了?” 郑大婶抹着眼泪去翻丈夫丢在木盆里头的褂子口袋,从里面掏出了好几只红桃。 余秋鼻尖发酸,下意识地冒出一句:“大丫二丫,小秋大夫还给你们做桃子糖。” 她转过头,提醒郑大婶,“这个桃子先别吃了,说不定沾了有机磷农药。” 郑大婶赶紧答应着,安慰两个外孙女儿:“外婆给你们煮玉米吃。” 院子门被推响了,郑卫红满头大汗拎着农药瓶子回来。上午郑大爹打完药水后,在塘边清洗药水瓶子时,手一滑,瓶子飘走了。中午在饭桌上,他还心痛了好久。 余秋赶紧看农药瓶,待看清上面的成分后,她立刻皱起眉头。 农药并不含有机磷啊!难不成现在农药也造假? 她以前还碰到过喝了100ml百草枯仍旧活蹦乱跳的病人,最后会诊意见是医院做了质检的事,农药假的没边儿了。 余秋的目光落在郑大婶准备丢进家中厕所的红桃上,突然间反应过来:“大爹,你吃了几个毛桃?” 郑大爹嘴巴干得难受,说话都艰难:“吃了四五个吧,我中午去山上捡树枝的,嘴里头干就采了几个吃。” “洗胃吧。”余秋招呼宝珍,“准备肥皂水,桃子有可能打了农药。” 她抬起头跟郑家人解释,“现在我不肯定大爹到底从哪儿吸收了有机磷,只能把几个途径都考虑进去。卫红哥哥你先去山上问问,他们是不是打了农药。要是打了药水,赶紧挂警示牌,别再让人误采了。” 郑大爹自己摘过来的桃子在草木灰水里头泡过了,现在也闻不出来个味道。 大队书记刚好过来找郑大爹有事,闻声立刻招呼周围邻居:“快,每个生产队都过去问。今天有采了桃子吃的,全都带到小秋大夫这儿来。狗日的,哪个王八蛋打药水。” 余秋额头上全是汗,她安慰郑大爹:“大爹,洗胃有点儿难受,你忍忍。” 彻底洗胃对于抢救有机磷中毒患者极为重要。原本情况稳定的病人如果洗胃不彻底,有机磷持续被吸收,病情可以很快就恶化。 郑大爹说话时嘴里头没有明显的蒜臭味,但是洗出来的胃液却能够闻到浓郁的气味。 肥皂水持续下胃,余秋又给郑大爹插管胃肠减压,否则他要吃不消了。 直到天擦黑,灌了半缸水,郑大爹洗出来的胃液才闻不到味儿。 余秋喘了口粗气,甩甩脑门子的汗水:“把人送医疗站吧,后面得接着推药,继续洗胃观察,直到彻底脱离危险为止。” “送卫生院。”院子门响了,大队书记脸色铁青,“狗日的东西!祖祖辈辈都是我们杨树湾的山林。我们不砍树,还不能采果子吃咯?统统送卫生院,我看他们给不给说法,敌.敌.畏。” 余秋吓得不轻:“他们真喷农药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挂牌子了。”郑卫红脸色灰败,沉得跟锅底似的,“牌子上写着打过农药,不让摘。” 这回不等大队书记发火,余秋先咆哮了:“要是孩子不识字呢?不识字的人采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