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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一引,院中临池的茶室窗户开着,能看到里面坐着的红衣女子。陆亭云、黄药师则被拦下:“不知几位可否愿意看一场越女剑?”黄药师还牵着白简,小少年未曾清醒,但倒是能自己迈开步子走。“我去去就来。”宋怀尘对三人略一颔首,向茶室走去。朱衣将人迎进去,不着粉黛的女子身上自有一股雍容气质,她对宋怀尘道了万福,递过一本书:“这是越女唱本,宋公子应该比我们更熟悉吧。”那本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就算有“天王盖地虎下”的暗号,宋怀尘也不会问“你是不是也是穿越”的这种话,他在修真界呆了太多年,早就习惯了绕着弯子说话。“为什么是?”嘴上说着,心里想着,宋怀尘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忘了怎么直白的说话,才会对陆亭云突然打过来的直球适应不良。“因为它好听、好读、好记。”朱衣笑道。这明显是在敷衍,宋怀尘抬头看他。雍容女子脸上笑意端庄:“宋公子勿恼,这是实话。但还有个原因,是我们只有这本书。”她进一步说道:“我的恩人,只给了我这本书。”“两百年前,我还是个凡人,是养在皇宫里的伶人,后得帝王青眼,入了后宫,有过荣宠,自然也得过冷遇。”朱衣的故事解释了她身上的气质,“后宫女子的结局多半是凄凉的,我得了乐工帮助,逃出宫廷,在杂耍班子里讨饭吃,活得艰难。”“在我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位书生,他将我从杂耍班子里买走,给我这本书,让我编曲,等我写完曲谱,他又丢给我一本剑谱,说我有修仙的潜质,让我自己琢磨。”“白先生脾气好,对我也好,我对他撒娇问他为什么不亲自教我。”朱衣清晰的记得当年那人的笑容,是和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同的清正平和,“他说他只是个凡人,看不懂仙人的东西。”窗外越女踏波起舞,柳腰轻折,彩袖招,莲步轻挪,素白剑刃照出波光彩衣,有香花开落。她们曼声清唱,剑光灵光交织,舞出了鼎盛的繁华。“白先生说这套剑要很多人一起练才能有威力,让我学成后去找更多有潜质的姑娘来。”“如果你口中的白先生只是个凡人,”宋怀尘问,“他哪来这套剑谱?”朱衣笑着望向宋怀尘:“这便是我找您来这里的原因了。”第36章“我跟在白先生身边度过了两载时光,他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带着我走遍了五湖四海。”朱衣看上去想找个人倾诉已经很久,微微侧着脑袋,神色怀念。“自然,这个五湖四海和如今越女走过的地方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但确实是那两年的经历,造就了如今的我。”雍容女子声音柔和,有着养尊处优者的轻缓,以及走遍千山万水,看尽世间百态特有的沉稳。那是极有内涵,极适合讲述的声音。她口中的故事带着青草的气息,是苦尽甘来的甜蜜,亦有求而不得的惆怅。“在那两年中,我学到了许多,修为也长进了不少,白先生确实是个凡人,不懂修炼,在生活上却处处体贴。不怕您笑话,我一度以为我会跟着他一辈子。”窗外越女唱着,手中素剑舞出气象万千。朱衣看着由她一手带出的姑娘们,表情柔和。宋怀尘抿了口茶,静静听着。“两年,我迈入筑基,白先生自然是看不出我修为如何的,却知道筑基时会有怎样的异像,我骗不了他。他说仙凡两隔,我已入道,就不再适合和他呆在一起了。我苦苦哀求,他不为所动,将留给我后不辞而别。”“他一个凡人,离开的动静能瞒过筑基修士?”“如今想来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回忆起来,那两年我们风餐露宿,我有修为护体不觉辛苦,他一个凡人却丝毫没有衰老迹象,也是费解。”“他留了信给我,说等我找到另一个知道,并且能对上对子的人,就能得到他的消息。”朱衣望向宋怀尘,目光灼热:“宋公子,白先生他,如今在何处?”“他是个凡人,自然是已经死了。”宋怀尘轻轻放下茶盏,视线依然停留在窗外的越女们身上,“杨花对桂叶,白简对朱衣。”“我的那小徒弟,名字就叫做白简,应该是你口中那位白先生的儿子吧。”朱衣怆然一笑:“你知我对白先生有情,却对我说他只把我当女儿看?我遇见白先生是两百年前,如果他真是个凡人,为何在两百年后会有个十几岁的儿子?”“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白先生来历不同寻常,但也终有尘归尘土归土的一天。”“仙凡殊途,你该在他离开的时候就放下的。”宋怀尘自嘲的笑了笑,“自然,我也只会说些大道理。”朱衣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到底是哪儿的书?宋公子你为什么会知道?越女一直很小心,从未唱过全本,唱词绝对没流传开。天王盖地虎的对子,又是什么意思?”为了不让人摸着规律,越女曲调一直在变,词用不同的音调唱出来,和读出来的天差地别,光凭耳朵听很难分辨出到底是哪几个字,何况里面还有那么多似是而非的典故。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本书,绝对接不上下一句。“是我故乡名为车万育的书生写的书,是给小儿启蒙用的,流传得并不算广,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要用这本书。至于后面的对子,倒是老小皆知的。”“用流传少的书,自然是因为他要找的便是读过这本书的,特定的那个人啊。”朱衣却觉得不难理解,“白先生花了两百年时间来找你,你真的……确定他已经死了?”宋怀尘根本没见过白简的父亲,他仔细想了想,回忆中也并没有姓白的熟人。就算有,又怎么会知道两百年后,他会出现在这片时空、这片大陆上呢?“白先生的全名你知道吗?”“白展堂。”朱衣立刻回答,“但我觉得,这不像真名。”听见“白展堂”三个字时,宋怀尘没绷住笑了一下:“确实是假名。”“为什么这么确定?白展堂是书中人的名字?就如同我和白简一样?”朱衣轻轻笑着,眼角眉梢是化不开的愁绪,“白先生对我说,他建越女班子,是为了方便行走天下刺探消息,他一直在找你。”“他说如果我不愿意陪他,随时可以走,说以我的资质无论到哪个仙门都能成座上宾。”“如今你的修为……”宋怀尘估量了下,“化神期?”“是呀,化神,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