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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米线很好吃。 宁晚扬起眉毛，点了点头。 ☆、不难 热烫的素三鲜米线冒着腾腾热气, 荷包蛋四周有点发焦, 躺在汤里, 周围飘了一层浅黄色的油，宁晚蹙起眉, 她不是个挑食的人, 可是看着这碗热腾腾的米线, 她没有了胃口。 她拿起筷子, 捣鼓了两下, 细细的米线伴着汤，青菜蔫蔫的泛着油光, 她又搁下了筷子。 她站起来要走，对面穿着夹克衫的男人走了过来。 黑色皮夹克破破烂烂，络腮胡子很久没刮, 宁晚见过这种人，在剧场里演乞丐的装扮都是这样, 她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难道她被这个人认出来了？ 那人的目光看向了她这碗没有动过的米线，然后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盯了她一分钟然后推开门朝外面走了出去。 宁晚长舒了一口气，她在小饭馆里等了有五分钟, 确保那个男人走了她才起身走了。 今晚她铁定找不到药店了便匆匆回了宾馆。 - 第二天天大亮，宁晚发了一夜的低烧，早晨烧退了，下楼看到剧组的人已经准备好出发, 她便跟着上了越野车，去了第一个采访景点，是当地的卫生防疫站。 剧组来之前已经电话联络过几个这个镇上的艾滋病人，所以整体进行的比较顺利。 “这个不会放到电视上吧？”一个男人看着摄像镜头，脸色不大好。 资料上写着四十六岁，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四十几岁，更像是六十几岁，头发半白，脸上皱纹交错，生活让他一下老了二十几岁。 宁晚想起了她爸爸，她爸爸差不多年纪，mama的去世让爸爸老了很多，可是并不显得苍老。 工作人员说：“我们会进行打码的。” “打码了就100%不会被认出来是吧？”他还是不放心。 “是的，您可以放心，不会有人认出来。” 他终于舒了一口气：“那行，你问吧。” “你是怎么染上这个病的？” “卖血染上的。”他低着头。 “这样啊。”工作人员沉默了一小会，“那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染上这个病的。” “一开始没有发现，后来家里人有人出了事情，医院检查出来说是这个病，我们之前都不知道这个病是什么病，然后全家都去做了体检，我跟我妻子都得了这个病。” “你们一家都参与了卖血吗？” “嗯。”他长久的沉默。 “你们为什么要去卖血？” “因为穷，家里小孩生了病，拿不出钱来治，儿子身体也不好，媳妇染病后来死了，全家都没有经济来源。”他捂着脸，皱纹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宁晚的心一窒，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存在着卖血看病的人，她问：“卖一次血多少钱？” “2000块钱。” “2000吗？”宁晚根本不敢确定听到的是两千而不是两万。 男人点了点头，平静的说：“最早的时候是1500后来变成2000了。” 她的心头酸的厉害，她吸了吸鼻子，转过了身去。 “小孩的病看好了吗？”工作人员继续问。 “还没有，手术费太贵了，但我会努力凑足钱的，小孩是无辜的，她没有病，她要活着。”他说道手术费太贵的时候，语气里有明显的酸涩，但是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那你现在在哪边工作？”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现在在工地上给别人干活。” “工资高吗？” 他笑了笑，皱纹挤在了一起，点点头：“还可以的，给被人扛水泥，1袋水泥搬100个台阶1块钱，一天下来可以搬100袋，100块钱，吃饭3块钱，一天能存97块钱，我身体还不错，比以前年轻的小伙子还厉害。” “你得了这个病对你的工作有什么影响吗？” “有的，要是没有得这个病我可能可以一天赚200块。” 工作人员沉默着，也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那工地上的人知道你得了这个病吗？” 他摆了摆手：“得了这种病哪敢给他们知道啊，你们千万要给我打码，要是被认出来了，肯定就没有工作了。” 宁晚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什么生活，她的眼睛红得厉害，鼻子酸涩，她转过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心口像是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她根本无法呼吸。 她加快了步子，走到了防疫站门口的一块空地，她看着远处贫瘠的荒原，一片白雪皑皑，在这雪白的天地间，生命显得特别渺小。 她呆呆地看着远处，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勾心斗角，只有活着。 “医生，救命！” 她听到了一声沙哑的呼喊。 扭过头。 一个脏兮兮的男人骑着一辆破旧的山轮车，山轮车后面是一个穿着破烂袄子的女人，女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恶臭，那股味道在医院门口特别浓烈，男人把她抱下来，医生赶了过来。 女人嘴里发出哀嚎，具体是什么宁晚听不清，透过医生的白大褂，她看到了女人那双空洞的眼睛，女人死死的盯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 然后尖叫道：“是报应！” 是报应啊。 医生摁压着她，干冷的阳光像是一把利器，生生的把这个县城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宁晚久久的无法平复心情，那双空洞的眼睛就像是钻进了她的脑子里。 那是一个发了病的女人，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 - 上午到下午，一共采访了四个人，两个是卖血，一个是性传播，最后一个是小孩，母婴传播，那些宁晚从网络上看到的资料远没有现实里接触来的惊心动魄。 口述的性传播，或许会以为是滥.交，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正如那个得了病的男孩说的：“如果知道他有病，我又怎么会跟他做.爱呢？” “难道我们不是受害者吗？” “同性恋有错吗？同性恋就活该得这个病吗？” “为什么大家不能像接受乙肝、丙肝去接受艾滋病呢？明明大家的传播途径是一样的，凭什么艾滋病就要被歧视、被瞧不起。” …… 最后那个男孩说了一句：“这是报应，每个得这个病的人都是来赎罪的。” 这句话让宁晚想起了那个发病的女人，他们无法接受自己得了这个病的现实，所以只能归咎为报应。 下午采访完最后一个患者，宁晚在防疫站的门口看到了早上骑着三轮车的男人，他的头发好像比来的时候更白了，三轮车的后面躺着那个女人，她已经不会哭喊也不会闹腾了，浑身僵硬只剩下一张惨白的脸。 男人也看到了她，他神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