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辆不打眼的马车。 里面坐着的正是程安几人。 这支队伍将一路向北,横跨两个州,途径四个郡和大大小小六七个县,直抵大元国土的最北。 北方边塞。 宽敞的马车里,程飞宇还没睡醒,打着呵欠躺在杨润芝怀里,漆黑的眼珠子带着朦胧睡意。 程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引得他不耐烦地皱眉,又笑着松开了手。 撩起车帘看向窗外,风景已和咸都大不相同。 没有惯常所见的小小山峦和碧波翠柳,只有一望无垠的平原微微起伏,偶遇高直粗壮的林木,也带着苍茫威武之气。 她们离开咸明城已经十数日了。虽然一路劳顿风餐露宿,可姑嫂二人的兴致却丝毫不减,随着逐渐进入北方,两人的情绪倒越来越高涨。 马车突然缓了下来,慢慢停住。 “前面怎么了?”等待片刻后,听见队伍前方传来的人语声,杨润芝忍不住撩起车帘喃喃道。 程安正觉四肢酸痛,想下车活动几步,便道:“我去看看。” “把帷帽先戴上。”杨润芝连忙扯住她,并递过了帷帽,自己也抱起飞宇戴上另一顶,“我同你一起。” 杨润芝在车上闷了这么久,也想带着孩子下去透透气。 见到两人下车,后面马车上的乳母和扶儿也赶紧下车跟上。 原来是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拦住了队伍,想随着一同前行,却被刘都尉拒绝,正在苦苦央求。 “我家大人是泉颐府的参军张直,这是我们的少夫人和小少爷。”一位老仆模样的人正对着刘都尉行礼。 刘都尉负责这次护送,平时为人小心谨北北慎不苟言笑,听到这话后神情稍微松动,便抬眼看了过去。 除了车夫外,马车旁还立着一名头戴帷帽怀抱婴儿的女子,手上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反射着阳光,浑身珠玉环翠。 身边跟了个十来岁的干瘦丫头,正满脸紧张地揪着衣角。 从离这里最近的县城前去泉颐,也要十来天。 一名女子只带老仆丫头,还抱着几个月大小的婴儿就这样孤身前往,这也太不合情理。 虽然只是几名老幼妇孺,但刘都尉知道自己护送的皆是当朝大员之子,所以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那老仆见刘都尉神情犹豫,连忙又道:“老爷本是不允的,但我家少夫人竟是半夜自个儿赶着马车上了路。小人听见动静连夜追赶,这才在前头两里处把人给追上。” “追是追上了,可少夫人却执意不回,还夺过马鞭要自己赶车,小人能有什么法子?只得一路跟着吧。”那老仆连连叹气,“听说这一带不太平,常有强人出没劫财伤人,财没了倒是小事,就怕————” “王全,人家不答应就算了,咱们自己走。”马车旁那女人突然不耐地出声。 老仆闻言滞了滞,赶紧对着刘都尉一脸讨好的笑,“大人别介意,我家少夫人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您可别往心里去。” 杨润芝从头到尾都在一旁打量那女子,见她也是去边塞寻夫君,也抱着年幼的孩子,不由生出nongnong的同命相怜之感,忍不住就帮那老仆对刘都尉求情。 刘都尉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更别说这家人还是泉颐府参军的亲眷,当下也就应允下来,让那马车也加入到了队列里。 老仆赶紧指挥车夫将马车调头,那少夫人冷哼一声,抱着孩子先往队伍中段行去,不曾对刘都尉感谢半句,显是在不满这么久他才松口。 只是在经过程安姑嫂时,因为杨润芝帮她求了情,对着两人微微蹲身行了一礼。 队伍继续向着北方前进,一路畅行,就算是路过匪患频发的地段也安全无虞。毕竟没有谁会那么不开眼,前来打劫一队训练有素的骠骑军士。 刘都尉都是算好脚程,尽量能每天在驿站或者客栈落脚,偶尔有两三晚上实在赶不及就歇在了荒郊野外。 程安有马车倒也不觉得难受,这车厢宽大平稳,如同一间温暖而密闭的屋子。 晚上铺上一层长毛毯,飞宇赤脚可以开心地滚上半天。 赵小磊他们则围在篝火旁,同那些军士谈笑风生,倒也很快活的模样。 他们三人坐了几天马车后就憋得浑身骨头痒,早就换成骑马,天天不是逐兔逮鸟,就是在比赛马技。 捉了各式鸟儿就放进程安的马车厢,让程飞宇玩。 搞得程飞宇一听见他三人的声音就眼睛发亮,不停蹬着腿口里哦哦出声,兴奋得不行。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已经接近边塞。 虽然已经入夏,但早晚温差特别大。 程安每晚裹在厚厚的棉被里仍然双足冰凉,她将自己蜷成一团,听着驿站外尖锐呼啸的风声,想着这要是突然降一场雪来,自己也不会有丝毫惊诧。 不知给秦湛做的那件皮袄他有没有穿上,挡不挡寒。 这天下午时分,队伍行进到了石塘县,本来加紧脚程今夜就可赶到秦湛所在的津度府,但刘都尉想着所有人一路劳顿,就在此先歇息一夜,明日再动身。 程安虽然巴不得现在就赶去,但见刘都尉如此布置也不好多说,只得捺住一颗急切的心,等着明天。 不急不急,不在乎这一晚,明日就可见到他了。 程安安慰着自己。 哎,可是怎么会不在乎呢?别说一晚,哪怕一个时辰,一刻,一瞬,我也在乎。 刘都尉一路打听,寻了间客栈将程安他们安顿下来。再留守十名军士,其他人自去城西的营地休息。 这里接近达格尔,因为地理位置的重要,又因为城里经常有形似达格尔牧民的人出现。所以哪怕是一个县城,也有好几千城防军驻守。 虽然两边常年交战,但民众似乎并不太过在意。此地冬季苦寒,我需要你的牛羊皮子和rou干,你也需要我们的米面盐巴和茶叶。 所以官府虽然不允,但市集上也有不少牧民在和石塘县的百姓私下交易,各取所需。 眼见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官府对这种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城门放行时,只要见到你是老老实实的牧民,稍作盘查后便放行。 毕竟冬天来临后,哪位官员官太太身上所穿皮毛,不是达格尔人那里买来的? 程安经过集市时曾撩起车帘,也看到两三个身着样式怪异服饰的人在逛街。 他们皮肤粗糙面色黑红,像是经历过最肆虐的寒风和最灼人的烈日,嬉笑着大声说些程安听不懂的话,而周围的人也像是见怪不怪,丝毫不会多看他们两眼。 进到客栈后,大家都觉得满面尘土困乏不堪,除了王悦和秦禹平还兴致勃勃地要出去逛街外,其他人都是想尽快回房洗个澡,去去身上的风尘。 待到用完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