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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贺隼赶到方新桐说的那个酒吧的时候,梁韫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整个人几乎是趴在桌子上,满桌子找酒。 “嗯?没了?”发现是一堆空酒瓶,软趴趴地抬起手,准备叫服务生。 见状,方新桐赶紧将她的手拉了回来,满脸担忧,“梁韫姐,你不能再喝了。” “没事,我还能喝,还能喝。”梁韫眼神迷离,笑着挣开方新桐,“服务生!” “梁韫姐!”方新桐着急去拦,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人径直朝她们这边走来,一回头,不禁松了口气。 “三哥。” 一个听到梁韫声音的服务生正要过来,察觉到贺隼的目光,对视一眼之后,会意,微微颔首,去别处忙了。 “嗯?服务生?”没人过来,梁韫把手举得高高的。 贺隼绕到她的另一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摸到她指尖冰凉,皱了皱眉。 梁韫顺着自己的手抬头,愣愣看了他好一阵似乎才认出他,粲然一笑,“贺隼?”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笑过,明明笑着,却让人觉得那双眼睛是在哭。 心口传来尖锐地刺痛感,贺隼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很不好看,静静注视她片刻,声音低缓深沉道:“怎么醉成这样?” “嗯?”梁韫一脸茫然,似乎是发现他心情不好,抓着他的手,侧过身趴在沙发椅背上,抬眼看着他。 乖得不得了。 她的示好和撒娇,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无力招架,轻叹一声,倾身准备将她抱起。 一见他这架势,原本很乖的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躲开。 “不要回家吗?”他问。 梁韫连连摇头,对峙了片刻,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我们回家喝。” 闻言,梁韫一把甩开他,“不要!” 贺隼看了眼另一边的方新桐,后者也是一脸束手无策地冲他摇了摇头。 沉吟片刻,贺隼将外套脱下,对方新桐道:“再去拿两瓶酒。” 方新桐一愣,不过还是选择相信自家三哥,连连应声,“哦哦,好。” 等酒拿过来的时候,梁韫两眼发光,但身体却已经无法负担,喝了两口,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梁韫赶紧捂着嘴起身,可腿上发软,走了一步就跌回进沙发里。 “梁韫姐!”坐在对面的方新桐着急起身。 旁边的贺隼一把扶住她的腰,什么都没说,揽着她去洗手间。 * 呕吐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胃酸反上来,食道里全是灼烧的感觉。 梁韫难受得眼泪直流,吐完之后,人清醒了些。被贺隼扶着在盥洗台旁洗脸的时候,捧着水直往脸上浇,和着温热的泪往下淌。 像是抑制不住般,突然呜咽出声,手撑在盥洗台上,头深深低埋着咬紧嘴唇哭出声,撑在盥洗台上的手没有一丝血色,抖得厉害。 贺隼脸色紧绷着,更用力抱住她,让她尽量靠在他身上。 他的心像是被人用线拴在她的手上,她的每一次颤抖都直接拉扯着他的心脏。 越哭越难过,越控制不住,梁韫忽而回身,手颤抖着在他身上摸索一阵,最后揪住贺隼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为了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我们付出了多少?审讯……审讯简直就是抽筋扒皮,抽筋扒皮!” 这种案子的审讯不亚于去鬼门关走一趟。 贺隼双手搂住她的腰,让她不至于摔倒,抿紧唇一言不发,目光深深。 “再难,再难,我们都挺过来了。可是呢?可是呢!”泪流满面,她用力眨了眨眼,咽咽口水,手上又加了一分力。 声音哑得不像话,“我们……我们这些人,是蝼蚁吗?是……蝼蚁吗?”泣不成声。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要能让她好受点,他连命都愿意豁出去。可是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贺隼带着心疼、愧疚、沮丧,伸手抱住她,紧紧抱住她。 梁韫靠在他肩上,双手死死揪住他衣服,控制不住哭出声。 * 因为梁韫死活不坐车,贺隼就背着她往家走。 吐过哭过之后,她安静许多,乖乖趴在他肩上。 晚风很凉,温热的泪却顺着他的脖子往衣服里流,最后流进他心里。 走了一段,贺隼轻轻把她往上颠了一下,背得更稳,继续往前走。 前路夜色茫茫,人影稀少。 一如九年前那个冬天。 那个冬天,他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能心安理得的同流合污,其实是一种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 强迫症,捉个虫~ ☆、chapter 39 武道馆二楼。 梁韫一身白色道服正练拳。不过与其说是练拳, 倒不如说是对着沙袋乱打乱踢。汗跟着下巴往下滴, 却像是不知疲倦般,一拳接一拳。 心里的郁结被这种暴力的宣泄方式一点一点冲开。那种像是将所背负的所有都卸下的畅快感简直叫人上瘾,梁韫打红了眼, 不知不觉间,挥拳挥得越来越狠。 忽然,一个力道没有没有控制住,拳头一挥, 沙袋荡出去,然后便直冲着她的脸撞回来。 梁韫心里一惊, 抬手急急去挡, 不过还是被撞得后退了两步。 然而这个小小意外在此时此刻像极了一种嘲弄和戏耍,梁韫恨恨地双拳砸过去, 人却跟着往前一栽, 险险抱住沙袋才没有摔倒。 一种好像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都在跟她过不去的感觉涌了上来, 梁韫头抵在沙袋上, 紧咬牙关呜咽出声, 眼睛像是被火灼。 一闭眼, 就全是于丽丽的影子。 一面是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跟她说“梁律师, 我相信你”的时候的样子, 一面是她听见审判结果时,转头看她,像是丢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拼命想要抓住却什么都抓不住,深深绝望的样子。 两个画面不断交替闪现。梁韫只觉得心口就像是被人打了个死结,不断被用力拉扯,那种往每根神经深处猛钻的钝痛清晰绵长,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失。 “嗯……”她用力仰起头,张着嘴大口呼吸,仿佛不这样就无法喘息。 她不是没有输过官司,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叫她觉得如此屈辱。 有些人拿生命去守护的东西,在另一些人眼里不过是可以为自己换得利益的筹码。 她如果能再谨慎一点,能把人想得再可怕一点,一开始便让爷爷出面,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现在…… 什么都晚了。 什么……都晚了。 心口一抽,那种好不容易才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