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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是将死之人了,然而…… 他捏紧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隐瞒他的秘密。 ——即便被丧尸撕咬,他也不会尸变的秘密…… 她找来两瓶酒精,好意提醒:“可能会很疼……” 在丧尸堆里摸爬滚打五年的人,还会怕这点痛? 江仇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究竟,掀开盖儿,直接往伤口上倒。 “还是把外套脱了吧,这样伤口洗不干净……”这话说到后半截,她声音弱下去,眼眶再次红了。 伤口处理得再及时又怎样? 区区两瓶酒精,根本抵抗不了丧尸病毒。 她索性不说话,别过脸去偷偷抹了把眼泪,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神色有些恍惚。 走散的那些人生死未卜,现在江仇又…… 都是因为她…… 自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崩溃地捂住眼睛,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江仇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艰涩的一句:“我不会死……” 都这种时候了还来安慰她,是不是要她愧疚到死? 她抬起湿漉漉的脸,抽咽着说:“你别哄我了,你我都明白一旦被丧尸咬到,意味着什么……” 江仇抿紧唇,缄默半晌后,才又说:“我是个例外。” 她压抑着哭声,拼命摇头。 眼泪婆娑间,被他握住手腕拉近跟前。 “你听我说。”兜帽下的眼摇曳着复杂情绪,虽有犹豫,但还是一字字强调,“我不会有事,绝对不会。” 她掀起泪濛濛的眼,似乎从那片幽黑中探见了隐藏极深的秘密。 江仇等她情绪稍缓,起身重新拿起武器,拧开了隔间的门:“走吧,去找实验数据。”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很沉默。 她所担心的尸变没有发生,却让她心底的旋涡越来越深。 全世界都束手无策的丧尸病毒,为什么独独对江仇无害? 是他体质特殊吗?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会犹豫到现在才告诉她? 这一疑惑困扰着她,直至找到当年的实验数据后,随之而来的喜悦才冲淡这股情绪。 “还好,还在……”她庆幸地翻开实验记录,迅速地浏览。 只是,越往下看,脸色越凝重。 江仇觉察出不对,拧眉问:“怎么了?” 她从纸页上抬起头,脸色煞白:“结论的那一页,被人撕了……” 江仇下巴绷得很紧,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嘴唇正轻轻颤抖。 那是怒极却又强忍的模样。 他握着那张撕掉半截的纸,恼怒地抬脚,狠狠踹翻面前的试验台。 “江仇?”不明白他为什么比自己还激动,她退到角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抱歉。”他抹了把脸,兜帽遮掩下的面容全是阴影,凝重的声音问着,“数据被销毁的话,是不是永远都研发不出解药了?” 她垂下眼:“也不是……但短时间内,至少五年甚至十年都很难有突破,况且我之前也说过,即便是拿到实验数据,也只有百分之10左右的胜算……” “那些新出现的感染者要怎么处理?又封城?” “目前暂时安置在隔离区。”她绞着手指,“不过,你也知道尸变后人就彻底失去理智和人性了,所以很多感染者都被拿来做观察实验,如果数量越来越多的话,应该会…处理掉……” 残酷却又真实的答案。 江仇用力朝墙上捶了一拳,白色粉末簌簌下落。 缓缓西沉的日光投来。 整个城市都是绝望的死气。 他闭上眼,颤声说:“都是我的错……” 54、54 ... 5年前。 X国军部召开秘密会议, 当时的江仇刚升上中士,各方面能力优秀突出,被上级下达命令——前往华国, 安置最新研发出来的生化武器。 “……那时我只知道一切为了国家荣誉,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使命, 可当我亲手散播病毒武器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残忍且无法挽救的事。” 他立在窗边,挺拔身姿被斜阳拉出长长的影,“尤其是我亲眼看到一位母亲忽然尸变将臂弯里拼命护着的孩子生吞活剥……那一刻,我觉得我死后会下地狱……” “所以…一切都是X国的阴谋……”她虽然极力控制情绪, 但在知道如此残忍的真相后, 还是无可避免地激动起来, “两千多万人口!就这样成为你们的牺牲品?” “对不起。”垂在身侧的拳握得更紧, 几乎要揪破那双皮质手套,江仇声音哽在喉咙里,他此时此刻的悔恨和愧疚,似乎都是对这片土地上无数死者的侮辱。 “这时候道歉有什么用?”她手撑在实验室的桌台上, 无力地垂下头, “实验数据被毁,研究不出扛丧尸病□□剂, 京市很快就会沦为第二个丧尸城。” 江仇转过身来, 背对着窗外昏黄的光。 他说:“实验数据被毁,但X国军方手里有药剂。” “那又能怎样?他能毁掉实验数据,让安保等级至高的实验楼转眼变为丧尸群集地, 便不可能让药剂辗转到他国。” “可是,你有我。”江仇忽然撩起袖子,手臂上伤痕交错,这些——都是他这五年来所赎的罪,“当初受派遣从X国出发执行任务的人都有注射药剂,所以即便我被咬多少次也不会尸变。” 她终于明白过来,难怪他会勒令大家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不去管他,难怪刚才他被咬伤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况。 “你能拿到药剂?”她定了定神,问。 “当初执行完任务我本可以回去我的国家,得到功勋,升为上士,但我没有坐上那辆直升飞机……”江仇抱歉地摇头,“现在的我已被剔除军部,不可能再回去X国。” 她蹙眉:“那……?” “不过,你可以抽我的血。”江仇将手臂递到她眼前,“我就是移动的解药库。” 她寻思片刻,轻轻替他拈下袖子:“解药我会研究,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如果他愿意配合,将会比研究解药更迅速地控制病毒的散播。 *** 担忧贺莲找来,即便身体疲惫,乔烟也难以睡沉,天蒙蒙亮时便被微弱的鸟鸣惊醒。 起床用冷水洗漱后,最后一丝混沌的困意也散了个干净,只是镜子里的女人眼底却有明显的青灰。 她抬手扶额,靠着洗手台重重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她完全没有头绪。 机场和火车站肯定已经有贺莲的人等着她自投罗网——交通枢纽不能去;家不敢回;朋友不敢联系;京市?那无疑是贺莲手里一个巨大的鸟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