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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了仆从过来将他带离。他一言不发地走出许久之后,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三人似乎在争吵。黑色的丧服,蓝天,墓园里的青草坪。诺亚有了荒谬的错觉,他觉得,那三个人影,像是白日里不合时宜冒出来的鬼影。事件最终的结果是,两日之后,姨母像是要将他藏起来的似的,趁着天未亮,就将他送出门,据说是要将他送往郊区的某个庄园。“那个庄园很漂亮,你肯定会喜欢的。宋也在那里。宋,我是说,他是我的孩子。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正好你可以帮我看看他。他和你差不多年纪,他看到你一定很高兴,你们会成为好朋友。”——又来了。那自说自话的肯定句。——又来了。那让人不愉快的目光注视。一言不发的,诺亚上了马车。他只是沉默,心里倒是忽的冒出一个想法来,要不干脆就这样逃跑吧。反正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地方。他不喜欢这里的各种规矩,不喜欢母亲的亲戚们,也不想贪图什么好处便宜。那些财富权势贵族的气派,的确有在最开始的时候让他吃惊了一下。可也仅仅只于此了。他对它们没有任何渴念妄想,根本不想沾身。这样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挥之不去。而外头突然下起雨。半路马车损坏的时候,诺亚从马车走上下来。他慢吞吞的,颇有些漫不经心地在心里琢磨着,他现在还没有详细的计划,或许可以抵达庄园之后,住一段时间把一切都理顺了再走。他想,那样也不会迟的。然后他就见到了宋。那个庄园里的小主人,他姨母的孩子。这个——他来之前脑中并未有过多少相关想象的贵族小少爷。完全无法用语言准确地描述出他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感觉。仿佛灵魂被剥离,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了。诺亚当然曾经试图冷静地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对方。然而没有答案。每次这个问题浮现的那一瞬,他就会陷入一种混沌里。那一片混沌之中,只有他的小少爷清晰可辨。真是太荒唐了。很荒唐。可是令他不思悔改的沉迷。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的私底下独处,书房里。其实在小少爷还睡着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对方。他想要取一本位于书架上层的书,却怎么也没想到书架顶板上竟然躺着一个人。那个躺在上头的人睡得很沉,穿着一身名贵的绸缎衣服偏偏毫不在意地躺在满是灰尘的板子上。他看着对方苍白的肤色,久不见天日的白,那是一种虚弱的,仿佛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摔碎了的白。他想起自己听人说过的,小少爷身体一直很不好。他看着看着忽然生气起来。那些人明知道小少爷身体不好,怎么还能不好好跟紧了照顾好小主人,居然能让人睡在这样脏兮兮的地方。鬼使神差里,他低头凑过去,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脸。温温凉凉的,那是比他的皮肤热度要低上很多的温度。他看到对方长长的睫毛,还有因为气血不足而显得比其他人颜色都要寡淡许多的唇色,那是一种苍白的粉。他亲了对方一下。在嘴唇上。甜甜的,尝起来像是糖果一样的味道……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诺亚惊慌得几乎从梯子上摔下来。他狼狈地爬下梯子,随后胡乱捡了一本书假装在看。诺亚几乎夺门而逃,可这房间偏偏像是有了诡异的魔力似的,让他又只能想想,实际上则根本迈不出步子。他捧着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甜甜的水果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沉寂的房间里乍然响起:“你在看什么?”他一颤,几乎捧不住手里那本书。然后他给小少爷敷了药……再后来也给小少爷喂过饭。他其实最开始心里还想着离开,可到后来他睡在了小少爷的床上,他能感到一切都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当小少爷第一次亲吻他的时候,诺亚心里头冒上来一点绝望的情绪,像是被推落悬崖万劫不复,可又叫他心甘情愿。他当然喜欢小少爷,喜欢极了。可他完全看不透小少爷在想什么,他想从对方言行举止里看出一点真心的内容,却总是看不明白。姨母着人终于重新要来接他走的时候,他压根不想离开,可是这由不得他。那天晚上他问小少爷会想他吗,小少爷说当然。他没轻没重的,或者说可能是潜意识里故意的,在小少爷身上弄出了很多印记。而小少爷毫不在意,第二天甚至连药都没有敷,只说留着这些痕迹想他。这样极度亲密暧昧的语句,让他感觉好像心尖被人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在对方肩头手臂或者大腿内侧同样咬上一口。诺亚以为自己不会离开太久,然而事情并非如他所愿。他这一去有整整两年,这两年他过得并不好,发生太多的事情。他知道了一些家族旧事,但只是些只言片语。他知道了父亲和姨母曾经是一对情侣,可后来父亲跟母亲私奔了。他察觉到姨母对自己的恶意,而自己对小少爷的那一点心思阴差阳错地被姨母发现。得知这一点后几乎是怒不可遏的姨母:“你喜欢那个孩子?”一脸不能置信,“真恶心。”然后冷笑,“你看看你自己,配吗?”那一点深埋的自卑又冒出来了。是的,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觉得不配的。再后来的事情也就那样,不值多提。他是不怕和人争的。配不配的问题,可以由旁人胡乱瞎说,反正攒握在他手里的,就是他的。为了留在小少爷身边他可以不择手段,他不怕苦,也不怕和人抢,他只怕没有希望。都城变天大乱的时候,他准备偷偷出城,却先一步被姨母拦住谈话。她冷冰冰地开口:“事情变成这样,多少有你一份‘贡献’吧。”事到如今,他也不用掩饰了。可他答话答得依旧彬彬有礼,一如这些年她让人教导的样子,他说:“很明显吗?”女人的额角处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那是一次晚宴之后,烂醉的她念着他父亲的名字企图亲吻他,她一直在哭,眼睛和脸颊全都以一种泛红的姿态肿胀起来,好像要哭尽一生的不甘愿,结果被他直接推下楼后刮伤了额角。“你现在要去哪里呢?让我猜一猜,是去找宋吗?”女人翘了翘嘴角,笑容带一点嘲讽,“我猜对了?我倒是不知道我儿子魅力这么大。那些关心你被你耍得团团转的贵族小姐和少爷真可怜,真该让他们这些人都见见我儿子。”他脸色终于沉下来。女人说:“不装了?”忽然随手抛给他一枚戒指,他低头一看,发现家族权戒。他听见女人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