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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冒出了几个毛茸茸的猴头来。沈渊笑道:“噢,你爹娘来找你了。”猴儿们隔水相望,却奈何洪水阻拦,没法相会。小猴儿急得吱吱乱叫,它已经把沈渊当作了朋友,不住地回头向沈渊投过来哀求的目光。沈渊度量两树的间隔,猜想步回辰的软剑使开来足有丈许,大约能够奏功。但听着从树叶间偶尔飘上来的几星娇声笑语,他就万不想下去求援。只得摇摇树枝,对小猴儿劝道:“明儿早上水就退了,你就在树上跟爹娘分离一晚上呗。”小猴儿哪听得懂他说话?只是吱吱乱叫,眼巴巴地瞧着他。沈渊摸摸鼻子,只好攀折树枝,想为这群性急的猴子扎根长杆儿搭桥。猴子们见他将树枝接在一处,恍然大悟,也有样学样地折起树枝来。它们比肩上有伤的沈渊气力要大得多,一只大猴子“咔啪”一声,将黄杨树的一处侧枝扳断。那枝干又长又粗,足以伸过水面。猴儿们齐声欢呼,同心协力地将树枝抬起,一只长毛母猴跳上枝头,从水面上攀了过来。沈渊见状,也将自己扎的杆子举在小猴儿面前。小猴儿连忙跃上杆头,乖巧地抱住长杆,让沈渊慢慢地将它往母亲的怀中递去。眼看着母子就要重逢,忽听猴群们大声惊叫。沈渊抬头一看,瞧见天空中几道黑影,在夜色中盘旋而下,闪电般的向水面上的两只猴子扑来。沈渊手疾眼快,长杆疾摆。扑在最前方的那只黑影受惊,长啸一声,掠水而起,原来竟是只草鹗!沈渊虽非猎手,但在边关时亦听人说过:草鸮爱吃猴脑。心知不妙,正要扬声叫步回辰上来帮忙。却听对面一声巨吼,震得山野回响,林间瑟瑟。一只黑毛大猴闪电般地纵上高枝,震慑住了乱成一团的猴群。又三纵两扑,一下就跳到了枝头之上,将那只吓呆了的母猴揪了起来,自己踊身一跃,后爪紧紧抓住一根细枝,一个“水中捞月”,便将自己的孩子抱在了手中。沈渊大声叫好,长杆顺势乱挥,草鹗们尖声大叫,只得纷纷飞散。一只草鹗心有不忿,见那两猴正往回攀,忽地一个尖啸,又自上而下地俯冲下来,利爪直向黑猴的脑门抓去。草鹗爪尖喙利,一个不慎就会被啄开了天灵盖。黑猴知道利害,赶紧躲闪。但是它身在晃悠悠的半空之中,闪避不易。若是侧身翻滚,便会将自己的宝贝儿子送到鹰爪之下,黑猴一个横心,耸肩疾纵,护着儿子从鹰爪下飞窜过去。那草鹗下扑之势极猛,利爪瞬间入rou,狠狠地抓在了黑猴的颈椎之上!黑猴忍痛,挥动长臂,将小猴子抛了出去,正落在张臂来接的母亲怀中。草鹗抓住了猎物,振翼欲飞。沈渊大吼大叫道:“滚开!”正要扔出手中树棍去吓阻那嗜血猛禽,忽听风声尖利,一根枯枝如箭离弦,倏地把那草鹗眼睛扎了个对穿,立时毙命,双翅搭拉在了黑猴背上。步回辰跃将上来,靠在一处树杈之上,几乎是无奈地瞧着他,道:“吵闹成这个样子,原来是你在帮猴子打架?”沈渊听他口气不耐,并未在意,笑道:“你是嫌我扰了你寻芳清兴?那可多有得罪,在下陪个不是便了。”步回辰哼了一声,道:“无论什么事,都比猴子要紧。”沈渊瞧着那黑猴扔开背上的死鹗,一瘸一拐爬回树梢,舒了一口气,微笑道:“不然。能和自家人好好地在一处,就是天地间最要紧的事情了。”他随口说来,听的人却别有心境。步回辰噢了一声,缓缓道:“这倒也说的是,和自家人在一处,确实要紧。”沈渊笑道:“尼坚摩嘉那杂碎已经没了,你就别再噢了,听着怪瘆人的。”说着,从枝上翻到他身边坐下,忽然一眼瞧见他系在腰间皮袋已不知去向,惊道:“那皮袋呢,你放哪里去了?”步回辰随手向树下指了指,沈渊惊道:“你怎么能给了那危须公主?”说着,急匆匆翻身就要向下攀去。忽又想起什么,扶抱着树干迟疑一刻,终于轻声央道:“你……你去拿回来吧,好不好?”他凤目晶明,在夜色中也有着动人的幽光,步回辰看得心中一震。如何不知他是因曾受阿曼羞辱之故?叹了口气,道:“我怎会给她?只不过怕在树间失落,放在稳妥之处罢了。”看一眼他的忧心神色,淡淡道:“不必担心阿曼如何。我嫌她括噪,点了她的昏睡xue,让她安静几个时辰。”沈渊喜笑颜开,笑道:“步教主,你好绝情啊。”步回辰狠狠剜他一眼,沉着脸道:“沈轻澜,你便是没心没肺,也要有个限度!”沈渊一怔,方才瞧出他是一直压抑着怒火。他习惯了步回辰对自己轻言细语,忽听如此重斥,顿时心中一沉。本是伶牙俐齿的,此时却一个字也回不出来。沉默一刻,倔强地将头偏了开去,看着幽幽水面中的闪泺波光。步回辰沉默一刻,瞧树影间单薄身形,终于还是软了心肠,开口道:“尼坚摩坚魂魄受制,rou身失踪,你的大事,已经做完了。可是天底下还有许许多多的要紧事,那却是没完没了的。”他望着波涛涟漪的水面,慢慢道:“你大约又要说:你没了心肝,这些事与你无干——”沈渊猛然扭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步回辰却不动声色,还是那般一字一顿地说道:“现下这件大事,与你有没有干系,凭你自决——阿曼告诉我:尔班察率危须王庭困守死地,这个冬天,危须国内冻死饿死了无数的奴隶与牛羊。他恨我入骨,意欲与定泰朝庭携手。在我的册封典礼之上,羞辱逼迫于我。”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沈渊,目光中映着天上的星光,仿佛将湖水的波光倒映在了深黑色的天幕上一般。沈渊胸口窒息得无法呼吸,听他还在平静地道:“阿曼道:危须国中草枯水涸,来年春天,急须辟尘珠救命。因此,她愿解开辟尘珠上的血咒,将它献给我——作她的嫁妆。”第96章情深意重马衢城采凉山中骤发山洪,将自家教主困在了山中。马衢城中诸将,兼教中要人都吓了个魂飞魄散。幸而步回辰行事谨慎,遣祁老三回城报讯,才令亲兵队伍知道该到哪里来寻自家统帅。诸将及侍卫亲随,都在为步回辰忧心,惟谢家兄弟俩心心念念着沈渊。见步回辰携阿曼下马虽然吃了一惊,但是瞧见沈渊从后面侍卫们护着的车驾中挑帘出来,还是惊喜过望,连忙跑了上去。沈渊伤口愈合虽快,但肋骨并未完全长好,动作有些迟缓吃力。他靠在文朔肩膀上,仿佛刚出马车,有些受不了刺目的冬日阳光一般,垂着眼帘,低声道:“文朔,送我回房。”谢文朔这才想起他不能多晒太阳,连忙将抱着的一件大氅披在他肩上,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