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言情小说 - 经年杳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被陡然秘密召集,还恰恰是在这放着灾银的厢房里,往后这几个时辰要发生些什么,他们心里也有数得很。

    “诸位请起。”谢杳亲扶起为首那人,朗声道:“今有硕鼠,搜刮民脂,以养私欲,固不可容也。灾银不可为贪官所劫,诸位今至此,便是要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我等誓与之共存亡!”

    “好。”谢杳扭头问雁归道:“出府的那两批人,可都安排妥了?”

    “妥。一队拿了书信去临郡请兵,一队拿了奏折去寻世子殿下,至今我都未收到信号,也便是说都成功出了去。”

    谢杳微微颔首,仔细打量了一遍厢房内,留了大部分人在最里一间,其余人等分散埋伏开。

    为首那个犹豫了犹豫,低声问道:“霍淳此番打算窃取灾银,却未必敢伤及朝廷钦差的大人,倘若我们先动了手,岂不是授人把柄?”

    谢杳轻笑了一声,“灾银都敢劫下来,再借他个胆子,他敢把我们放回京城么?不如杀人灭口,再嫁祸于暴动的灾民,出兵去剿,可不就一石二鸟。”

    这话一出,倘若说方才屋中还有人抱有侥幸之心,这时候也该明白这破釜沉舟般的处境。

    一应安排妥当,谢杳退到最里一间,等待黑夜真正降临。

    吹熄了灯,厢房里格外昏暗,外头的月色照不进来。众人的呼吸都放得很轻,一片压抑的寂静中时间过得分外慢些,是以当火把的光骤然亮起来时,都叫人疑心是不是天要亮了。

    脚步声响起,外头有嘈杂的人声,只是隔得远,又乱,听不真切。过了一阵儿,外头的声音止住,有人推开最外一间厢房的门。

    谢杳紧了紧拳,这时候该有一小部分人打头,先进来验过外头的箱子。

    确也如她所料,在她默默数过叁之时,随着“咔哒”一声箱锁被破开的声音,早先埋伏在横梁之上的人跳下,外头兵戈相接乱成一团。谢杳的人只求一击,且战且退,退回到第三间厢房中。

    埋伏的都是沈家的人,本就身手利索,这一下正是打了霍淳一个措手不及。谢杳这边不过伤了两人,而霍淳前头进来的十数人此时却都躺倒在了地上。

    霍淳的人退了出去,再度进来时,却只站在了第一间厢房里,朝内喊话道:“清潭居士,我家主子有话与你相商。”

    谢杳皱了皱眉,雁归按住她手,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外面又喊了许久,见里头迟迟无人应答,便退出去。

    不过片刻,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回却是谢杳这几日相熟的声音——霍淳自己亲进了来。

    “为表诚意,霍某人已令人都退了出去。居士这般死守下去不是办法,何不出来一见,寻一条于你我都有利的路?”

    “居士是聪明人,聪明人合该识时务些。守得了一时,如何守得了一世?”

    他话音未落,谢杳推门而出,虽是孤身一人,可那抬步间的气势,像是身后跟了千军。

    霍淳朗声而笑,“好胆量。”

    她推门那一下动静极大,是以霍淳并未注意到几乎在同一瞬间,有人自她身后上了房梁——正是雁归。

    雁归合着她步子走,房梁之上本就隐没于黑暗,屋中又没什么旁的人,霍淳的注意力全然系在谢杳身上,自然对雁归毫无所觉。

    谢杳在第二间厢房正中驻足,与霍淳之间隔了整一道大开着的房门,两人遥遥相对。雁归潜行到房门处,也不敢再往前。

    “霍知州是有何事相商?”

    “自然是大事。”霍淳拂袖,“居士此番护送灾银而来,何不就此留下,与我共谋大业?”

    “共谋大业?”谢杳面上虽不显,心里却咯噔一下,先前理不通的种种仿佛骤然搭上了线。

    她原本只以为霍淳胆大包天意欲将灾银收为己有,却解释不通他为何一门心思粉饰太平——明明可以照常报上,欢天喜地将朝廷的人送走,再暗地里将这银子收入囊中。

    原是他早便预备着反了的,怕是正拿她和沈辞这两位钦差开刀,一是师出有名一步打响旗号,二是正好将灾银充作军饷,方便进一步招兵买马。

    “朝廷昏聩,君主无能,才使外战不力,哀鸿遍野,百姓易子而食。霍某不才,民心所向,想叫这江山换个姓氏。”

    话音落定,外头守着将此处围起来的将士高举火把,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

    霍淳义愤填膺接着道:“内里的诸位弟兄,若是看够了尸骸听够了哀嚎的,大可以走出来。”

    “放肆!”谢杳猛然打断道,他这分明是想先动摇了人心。

    “居士若是还在等着镇国公世子回来,便大可不必了。当日我派遣去为世子送行那队人,已将世子送到了黄泉路上。”霍淳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瞧着叹惋得很,“京城委实是个安乐窝,昔年赫赫威名的少年将军,也在京城磨软了骨头,竟如此不堪一击。”

    谢杳冷笑,提高了音量质问道:“你以爱民为号,让这些人为你前仆后继地赴死。可就在你的辖区,百里之内,就有饿殍满道。一州知府尚且做不好,尚且中饱私囊穷奢极欲,谈何天下?笑话!”

    霍淳眸光微动,似笑非笑道:“居士这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杳杳和辞辞和好好了吗?

    谢杳:没有。

    沈辞:好好是谁?

    第37章 受伤

    霍淳这话甫一出口, 谢杳断喝一声“雁归!”往后退去。

    倘若时机得当, 雁归能一击将霍淳毙命,这局也便解了。

    说时迟那时快,霍淳早先借着拂袖的动作,已然将一把小巧的袖弩握在掌中藏于身后。在雁归跃下前, 一支弩箭直直冲谢杳而去——双方动得都是擒贼先擒王的心思。

    雁归见势不妙,此时再转过力道去已来不及, 情急之下只能将手中匕首掷出去。那袖弩设计精巧,虽只有巴掌大小却甚是强悍, 兼之雁归来不及判断位置只依着直觉甩出匕首, 刀刃打在上头也只击歪了一点儿弩箭的去向。

    弩箭刺破皮rou的声响听得雁归心里一揪。

    霍淳所在的最外一间厢房的外门大开,明晃晃的火把照着一片森然的兵刃, 不等霍淳吩咐, 那些将士已然向里冲进来。这时候再去挟持霍淳怕是凶多吉少, 雁归当即后撤,护着谢杳飞速退回去。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胜负已分。

    两人退回第三间厢房内, 前脚刚进去后脚门便被紧紧闩好, 一时双方又对峙住。霍淳的人仍在外面喊些什么,不过是些劝降的话, 雁归没留意去听,一脸凝重地查看谢杳的伤势。

    因着谢杳毕竟是女儿身,雁归扒开她衣裳的时候,众人皆低下头各自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