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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有如此推断,在阖家上下听来,可谓是锥心之语,令人忧急如焚。 阖府上下,正为母亲病情,终日愁云笼罩时,一日清晨,王府忽有人来,萧观音起先以为,是雍王妃复又遣人传她回雍王府,为此忐忑不安地随父兄等人,同至正厅前时,却听来人说他带来了雍王殿下的王谕,道从此以后,她与宇文泓,不再是夫妻。 事出突然,萧观音听惊在当场,萧道宣等人亦是,在僵愣片刻后,以萧道宣为首,怔问传话之人,雍王殿下为何忽然会有这样一道王谕? 传话之人道,王意难揣,只是雍王殿下说了,此乃和离,并非休妻,萧大小姐并非因七出之事,不再是宇文家妇,而是因二公子心智有缺,性情憨直,与容德甚美的萧大小姐并不匹配,这桩婚事,并非良缘,而二公子与萧大小姐俱还年轻,不应再错下去虚耗年华,和离之后,萧大小姐婚嫁自由,无需受拘于曾经的宇文家妇身份,尽可再觅良缘。 依雍王殿下素日的决断性情,这样一件和离之事,可说是处理地十分客气了,但,这般突然又这般客气,更是叫人一头雾水,尽管这事,对爱护萧观音的萧家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对此事,最先展露笑颜的,是萧妙莲,近日,她因母亲的病情,日日愁眉不展,心情坏得不得了,没想到,老天开眼,突然来了这样一件大喜事,jiejie自此可摆脱那个又傻又丑的长乐公,恢复自由之身,真是天大的好事一件! 于是,满心欢喜的萧妙莲,在雍王府传话之人一走,就迫不及待握住jiejie双手,含笑向她道喜。 ……是喜吗? 惊怔的萧观音,犹被这突然的和离消息,震得回不过神来,心中甚是迷茫不解。 ……对这突如其来的和离,她应该……欢喜吗? ……当初,这桩婚事突然降临萧家时,她心底是极为排斥此事的,原本无心风月、只想清静一生的她,为了全家上下的安危,生生违逆了自己的本心,嫁入了雍王府,成为了长乐公宇文泓的妻子,在嫁人的那一日,她心境极其低沉,是有记忆以来,从未有过的低沉,当时的她,以扇障面,坐在家中正堂后的幕帐里,听外头乱乱哄哄,宛若有人在打砸抢,伴随着桌椅倒地、花瓶碎裂、人声尖叫等种种混乱之音,父兄惊怒无奈的急呼,听起来是那样令人揪心…… ……她在幕帐中,紧攥着团扇扇柄,听出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将与她成亲的丈夫,在这之前,她已有听说过她的丈夫宇文泓,是何心智性情,听说过他之前的种种“光辉事迹”,有拟想过她嫁他为妻后,生活会如何天翻地覆,如何陷入种种不堪艰难,但没想到,尚未正式迈入婚姻,在成亲之礼上,就已是这般…… ……当一切嘈杂的声响平息下来,她在家中嬷嬷的引领下,持扇走出正堂时,余光瞥见,原本堂中家人为她精心布置的锦绣之物,尽没有了,她走向他,在一片狼藉中,一步步走向他,透着面前雪白的绢扇,隐隐约约地望着身前的年轻男子身影,心想,这就是她的丈夫了,她将和这位名为宇文泓的陌生男子,自此度过一生…… ……那时的她,怎会想到,这桩权势逼迫下的无奈婚事,竟还有解除的一天,便是在今晨之前,在见到雍王府来人前,她也从没有预想过,她与宇文泓,会有一日,不再是夫妻,在成亲之夜的青庐之中,她放下团扇,第一次真正望见了宇文泓的面容,与他相识,不管心中如何作想,有一点,是沉沉落在心底的,那便是她与眼前的这个男子,就同他们腕间所系的红线一样,一生一世,解不开了…… ……父母家人,俱认为她的一生一世,沾上了这么一位丈夫,算是毁了,起初她也有隐忧,担心嫁人之后,无法继续从前清静自在的生活,但,一日日与她的夫君相处下来,她发现宇文泓和她原先想得不太一样,也和传言很不一样,传言说他如何粗暴蠢笨、糟糕透顶,可她看他,一点也不糟糕,不仅不糟糕,还常常孩子气得很可爱,脑子里一会儿一个奇思妙想,小主意多的是,透着一股聪明机灵劲儿,是清清爽爽、可可爱爱的聪明机灵劲儿,一点也不招人烦的…… ……和宇文泓在一起的夫妻生活,是轻松自在的,和他在一起,不知为何,好像要比和旁人在一起时,要轻松许多,她在他面前,不是萧家的小姐,没有女儿、jiejie、弟妹、儿媳之类的世俗身份,面对她孩子心性、无心风月的夫君,她就是单单纯纯一个萧观音,她在长乐苑的生活,自在如在家中青莲居时,至于清静,那则少了不少,因为她的夫君,是个热闹之人…… ……她并不十分为这少了不少的清静,而感到惋惜,因为这种热热闹闹的生活,是她从前没有过的,和宇文泓一起,她的人生,像浸润了不少人间烟火之气,她随他做了许多从前没有做过的事,就连性情,也像随他变了一些,有的时候,也如宇文泓般,像个孩子,会顺着他玩玩闹闹…… 原以为这样的生活,是要一直到此世尽头的,却就这般戛然而止,萧观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应该泛起何种滋味。 ……该欢喜吗?理当是应该欢喜的,她本就是无心男女情爱婚姻之人,这桩婚事,是违逆她本心的身不由己之事,如今能够解除,她应该高兴才是,应像meimei妙莲一样,展颜欢笑才是,可为什么,心里却不是全然的欢喜…… ……那么,应该失落?不至如此,她与宇文泓相识相交,和离之后,也可继续做友人,宇文泓虽常说“喜欢”,还会缠着玩闹,但是孩子心性、不通风月,她也一直无心风月,他们本就不算是正常的俗世夫妻,失去夫妻名分,对他们二人,应不算什么…… 可,明明心里一层层理得明白,怎还絮絮乱乱、复杂难解,萧观音一时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面对着meimei笑颜,沉默不语,只是在心底默默想到,此后,她不再是宇文泓的娘子,宇文泓,也不再是她的夫君了。 meimei萧妙莲不知jiejie心里弯弯绕绕,她是一根直肠,认定了这是一件大好事,为此欢喜,不久之后,好事连着好事,母亲的病情,渐渐好转,萧家上下为此欢欣,而萧府之外,则是人心浮动,在这严寒冬日,为长乐公夫妇和离之事,显出几分不同寻常的炽|热来。 高门大族,大都会为子女经营声名,常常六分的好处,能宣出十分来,各族的女子,都是如何兰心蕙质,如何国色天香,萧家大小姐未出嫁前的“容德甚美”之名,混在其中,并不突出,世人也以为这“容德甚美”,是多少掺了些水分的,却没想到,萧家人这般实在,不仅没有夸张,还十分之谦虚,等深居闺中的萧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