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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车门,目露喜色:“公子,是有人追来了。” 马车停了下来。 魏赦停了半晌,终究皱了皱眉,淡淡道:“何人?” 语未竟,一道姣柔的身影犹如被一层云浪送入,便这么出现了车上,魏赦掀目朝她看去,竺兰着素衣罗裳,挽着绿云般的青丝,盘成他最爱的倾髻,姽婳地,迈入车门,猫腰,跪坐于他的身侧。 她满身风尘,鬓含凝露,情状狼狈。 但却是魏赦见过的最好的模样。 “魏公子。” 他尚如坠梦中,竺兰转过俏面望向他,轮到魏公子眼睛发直了,竺兰忍俊不禁,蓦见他脸面鲜红,又感到担忧,一只素手伸了过去,手背碰到了魏赦的额,胸口便紧了起来:“你好烫!” 作者有话要说: 魏赦: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第 58 章 魏赦的坐姿、神态, 依旧维持着第一眼见到竺兰在他意料之外地闯入马车之时。 俊容上覆了一层由恬淡的阴翳, 薄唇微翕, 在别人看来,是有些错愕的。 良久,他如梦初醒, 朝林樾喝道:“出去!” 林樾只好溜下了马车, 一句话也没说。或是说了什么, 但竺兰也没听见。 她已经被他的声音摄住了, 一动不敢动。 马车无人驱使, 平稳地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轧过的一块突兀的青石,幅度巨大地颠簸了一下, 竺兰险些便一头撞在身侧的车壁上, 魏赦双膝点地滑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护住了她的后脑勺,以免她的头砰地一声撞在车上发晕。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竺兰都快要想象到那种痛感了, 可是魏赦的手却替她遮住了后脑,避过了这场无妄之灾。 她的脑袋撞在她的手心上,他的手背抵在了车壁上。 魏赦的俊脸挨得极近, 鬓角的绒毛几乎摩擦着她的耳垂,竺兰的心蓦然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中破出来了般。他脸颊上的火热,也似随着什么,一点一点地扑到她的耳垂之上来, 弄得她既紧张,又害怕,窘然无措。 “魏公子。” 魏赦听她又唤了一声,袖口似被什么挣动,他垂目,她的小手抓住了他的长袖,可怜兮兮地拽动了一下。 像是为了引起主人注意的可怜小兽,也不知,为什么前几日在他最难过,也病得最厉害的时候,她怎么不来。魏赦原本也不气了,只是,这会儿人也被追上了,也露了底,忍不住气笑起来,哼了声,“你这又是做甚么?” 碰到麻烦了?结海楼的赛事她不继续了?那不是比跟他出来重要得多得多,在当下没什么任何可以阻她的事了么?这不是她起早贪黑地忙碌着,为此连阿宣也不接了,将他一个人抛在书院的人生大事么? 魏赦又哼了一声。 竺兰心头莫名愧疚难当,见他只横着一张脸,言语间隐隐泛酸,就晓得自己真是将他得罪狠了,便也愈发惴惴。 马车里一片长久的岑寂。 谁也不再说话。 在这片漫长的对垒之中,拼的仿佛便是谁先开口,谁先服软。 魏赦以为这个人不会是自己,是她主动追过来的,他并没有勉强或是怎么,就算是有求于人,也该是她先张这个嘴才是,难道她竟要恃宠而骄到,还要他低三下四地求她来求他?魏赦暗暗地拧了眉头。可等了太久,依旧没见竺兰有半分开口的意思,这时,魏赦渐渐地坐不住了。 好吧,她不说便不说,当谁是没脾气的呢! 一句不问,就让他这么走了,现在又不声不响地追上来,算什么?魏赦恼火不已。 对峙间,车窗外忽响起一道剧烈的尖声啸叫,两人心头皆是凛然,跟着便又一人仰面卧倒,发出气绝之前的呼喊。 有人刺杀! 这是两人陡生的共识。 魏赦与竺兰对视一眼,他伸出双臂,将竺兰一把抱起,安置在马车内部,沉声道:“乖乖待着!” 话音未落,一支突兀斜飞而出的长矛,便笔直而深彻地掼在马车之外的辕木上。 长矛贯穿车辕以后兀自震颤,马匹受惊,仰天长嘶,朝山谷疾奔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魏赦扯开车门,纵身越出。 蛰伏不知多久的,埋伏于此处易守难攻的高低的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犹如蚁军入境,一股脑流出,见人便杀。 魏赦这边所配备的人手,不过都是魏家事先安排的,前往宿州云氏提亲的家仆,在这群俨然经过了磨炼的杀手面前脆若瓜果不堪一击,顷刻之间,无数人被砍翻在地。 魏赦的瞳孔如地震般紧缩,脸色难看至极。 身后传来仿若无声的疾风之声,魏赦突然转身,马车蓬盖之上落了一个黑衣人,背上负弓,螳螂般一跃而下,双手举刀欲砍,魏赦侧身抬脚揣在他的膝骨上,一臂钳住了他的咽喉,夺了他的朴刀扔入车内,另一手剥了黑衣人的背上的弓。 竺兰惊魂未定,一柄朴刀被魏赦扔了进来,不用说也知道他何意。他这是要让自己防身。 从未历过如眼前这般惊险局面的竺兰,嘴唇发白,哆嗦着,一双平日里只用来切菜的素手,也被迫拾起了重逾五斤的朴刀,严阵以待。 只听见车外传来脖颈断裂的声音,应是活人气绝在自己眼前,竺兰吓了一跳,唯恐魏赦受伤,“魏公子,你……你小心……啊!” 蓬盖忽然被揭开,露出一线天光,竺兰手里举着朴刀不敢动,那大脑袋犹如鬼魅般突兀地于头顶出现,挥刀便刺竺兰发出一道惊叫。魏赦回神,一刀劈断了车篷上的黑衣人的脖颈,将车盖再度阖上。 但这已来不及,死人的颈血早已喷溅开来,大片淌在竺兰的雪白俏面之上。她呆愕地握住了朴刀,一动不动。 魏赦……魏赦是什么人吗? 这根本不像是马匪劫道,而是有蓄谋的杀害! 她脑中在这时不禁想起了老太君的话,事情只怕不那么简单! 震动间,魏赦半边身跨入车中,微靠在坚固的车壁旁,从容应敌。他的白裳上已染了斑斑血痕,满身凛然杀意和血气,沉凝之姿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双眸血红,目光锋锐,如一柄长刀,仿佛朝着竺兰的整个人和整颗心劈落去。 她认了。她确如老太君所言。她一点也不了解魏赦—— 江宁首屈一指的纨绔公子,莽山的匪首,杀手们的目标。 竺兰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魏赦半蹲跪的身躯,目光充满震动和畏惧。他似嗅到了危险的记号,取长弓,拉弦放箭,箭镞破空而去。 怪叫之声随之响起,砰地如巨石滚落。 魏赦杀人不骄不馁,从容不迫,一箭,又是一箭。直至从敌人手里夺来的箭用光,已无法再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