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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排骨、鹅全大刀剁了,砧板嘭嘭响了半夜。 魏府的家宴不同酒席,照这两日葛二娘子的交代,竺兰单是事前的准备,便要花上七八个时辰,因此天不亮便得起来开始架锅。 一直到晌午时分,曲水流觞宴开席,重头人物魏赦姗姗而至,与高昶两人一前一后,高昶步履潇洒稳健如风,魏赦看得出身体病弱,脚步轻盈。按规矩,小辈须单独坐到一侧,魏赦随意扫了一眼,魏宜然独坐,魏飒然与魏修吾挨着,中间留有一空档。 宜然今日又换了身打扮,清清素素的月白凫靥裘竹叶纹绫子褂,一条水翠绢纱的如意月裙,魏赦一来,她便张望起了小脸,忍不住朝他看去,一个劲儿用目光示意自己的渴盼。孟氏气得不轻,当场便在桌下拧这没出息的东西的大腿rou,宜然吃痛,想起鸡毛掸子的威力,立时蔫了下去瓮声瓮气不敢了。 而魏赦的目光也飞快地从宜然身上移了开去,最后,他坐在了飒然旁边,与魏宜然还隔了一个魏修吾一个空座。而高昶作为外客,则坐得更远了。 魏新亭拿眼斜乜魏赦。这逆子孽障,像是刻意回避,竟教他三日也捉不住人,大失面子,魏新亭半点与之和好的意思都没有,一想这逆子曾经为匪人引路,折了朝廷的兵马,让自己吃了个大哑巴亏,几年无升迁机会,险累了仕途,便心头窝火。此际一见,更是心烦意乱。 昨儿个老太君的话他已知道了,魏新亭与孟氏想法一样,都在思虑着,老太太或是心中已有谱儿,否则没必要说那么一番敲打的话来。至于怎么想,全看他魏新亭。只是老太太不怕乱了宗法血统,魏新亭心中却大是介怀,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一屋子装作表面其乐融融,人也来齐全了,老太君笑眯眯地说道:“赦儿上一回归家得是两年前了,难得今日齐聚,一家人只说一家话,那些不吉利的不好的,今日谁说了我要看罚!” 老太君这一开口,几个媳妇姨娘全赶上来巴结奉承着,连连称是。 二房的高氏是老太君的内侄女,最先捧场的,奉了水酒,起身朝老太君敬了一盏,“我本想着老太君节俭,这家宴,怕是要等到老太君寿宴再办了的,到底是大太太心思细,今日一场,往后再有一场呢!我听说今儿个的厨娘可了不得,大太太亲自选的,要让我们都开了眼界饱了口福了。” 魏府的家宴一向并不有太多忌讳,高昌玉这话虽说得小家子气了,但老太君听得却很开心,与高氏回了两句,回头对金珠使了眼色。 只孟氏觉着,二房这是夹枪带棒故意讥讽自己铺张靡费,心头犯堵,也斜睨着高氏眼角直抽。 金珠领会了老太君的意思,即刻便示意上菜。 不过须臾,陈年花雕被一盅一盅地安排到了长达二丈的长曲柳漆绘桌案上。还没入喉,魏赦嗅了一口,便知道不凡。 一旁的飒然与魏修吾说着什么话,魏修吾伸臂过去,将meimei的酒盅夺走了,两人正小声争执不休闹得面红耳赤的。 跟着便是凉菜,一道凉拌鸡丝、一道拌海螺,一道糟香鹅掌,每道都做了六叠,分呈于上,确保每个主人都能用上,三房的老爷魏明则喜辣,竺兰心思细腻,便在给魏明则的海螺里多放了油盐和辛辣调料,昨夜里用八角桂皮足足焖了四个时辰。魏明则留意面前的与众不同烈香辣鼻的海螺,目光微妙地变了变。 凉菜以后,便是汤品。 金珠领着婢女鱼贯而入,为每一人都呈上了新鲜的汤水。 魏赦看了一眼,汤水又各不相同,一侧高昶的是珍珠莲子,一侧魏飒然的是雪藕汤,而自己的,魏赦揭开雪白如玉的瓷盅盖,清亮的甲鱼汤水上浮着一层细微点滴的乳油,熬得正是鲜香,汤中葱花浮末青鲜宜人,里头则是熬得全熟的两片甲鱼。香味既浓郁,带了几分后劲,又不失地道的江南之清甜。 几乎只用闻的,魏赦都能闻出来,今日掌勺的是谁。 他略带诧异之色,望向高昶。 高昶的笑容宛如狐狸,他被蒙在鼓里,大太太找人惊世骇俗,让他骑虎难下了。魏赦如在意那个厨娘,若今日弄得不欢而散,那厨娘在魏家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至少日后不会再有这么大家宴之上掌勺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魏赦那碗甲鱼汤,倒是很令人垂涎,确实色香出众,再一看自己的清汤寡水,几粒去年的莲子,高昶虎口拔牙的心思都有了。 魏赦也淡淡地扯了嘴角对高昶笑了回去。 竺氏的厨艺莫名很对魏赦的胃口,她今日可见花了一番心思,甲鱼滋阴潜阳、退热除蒸都有妙用,这几日未用一气乾坤粥,她竟还着紧着他的身子呢。看起来倒也算是鲜香,应是可口的,魏赦决意动筷了。 “啪”一下,魏赦的汤盅之中忽然多出了一双箸子,精准地卡住了那仅剩的两块甲鱼rou。 魏赦的笑容渐渐凝固。 唯二的rou不翼而飞了之后,飒然的小手碰了一下魏赦的胳膊。 “大兄,我看你只盯着不吃,你是不是不喜欢?那我就代劳了……唔唔,烫嘴,是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兰儿:不,甲鱼壮阳,你想岔了。 魏狗卒…… ☆、第 18 章 因是家宴,竺兰被调到了大厨房,葛二娘子说这里人手管够,全部听从竺兰差遣。但饶是如此,竺兰依旧觉得不够,所有包括有资历有手艺的名厨,都不肯过手由竺兰全权负责的锅灶,而除此以外,洗菜、泡制等琐事,她们更是不肯纡尊降贵,除苏绣衣以外,便只有几个学徒仆役打下手。 但,孟氏的要求则极为严苛,要求所有的热菜都必须一应全部端上去,又有葛二娘子从旁监视提点,稍有错处,被她说上一句,竺兰心中便更是紧张。 葛二娘子今日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竺兰并不愚笨,猜出是孟氏授意,但这时已被架在火上下来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赶上。 竺兰将十个百气锅架上灶,开始烹饪烧鸭、熊掌、淡水鱼、鲍、参等物。江宁以东有大梁最大的出海口,每年单是海中鱼鳖便不可胜食,供给江宁大户更是用之不竭。采买食材的钱就花了孟氏所予七八成。 但见竺兰上了十口奇怪的锅炉,葛二娘子看直了眼睛。竺兰的百气锅形状奇特,呈五角柱桶状,上有一盖,形如覆盆倒扣,边沿以锁头前后穿插,十分密闭,锅盖上则是一个小出气木制阀门,锅子烧热了水汽蒸腾起来,那出气阀门呼哧呼哧地响,十个一起响,震天动地。瞧得一众见识不多的魏府仆婢瞠目结舌。 终于还是葛二娘子忍不住问道:“你这锅子是什么宝?奇形异状的!” 竺兰马不停蹄地切着豆腐,闻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