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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很是艰难,“就是我陆某人的发妻了,我们,曾经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江沅的脸豁然就变色了。 这个陆钟毓,是存心的吗?存心让她难堪、要毁她声誉。 匆匆朝眼前二位点了个头,表情疏离而漠然,抬起下巴,道:“十四王爷,陆驸马,今日真是好不凑巧,没想到臣妇居然与两位在这里碰面,驸马爷这玩笑开得有些大了,不错,曾经,我与驸马你是有过婚约,但过去就过去了!如今,我与我夫君伉俪情深,你这样介绍,十四王爷面前,倒显得很尴尬,让十四王爷见笑了!” 庄重大雅地,又一次点了个头,说声告辞,就要走。 陆钟毓岂料一把拽住她手腕。 江沅猛地一惊。 陆钟毓道:“沅妹——不,不,是傅夫人,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有些很重要的事......” —— 他们找了一处地方,在那酒楼的某间宽敞精致客厢,四周的小红灯笼盏盏盈亮垂挂,透着红雾般的光。 跑堂的小二须臾过来急忙上了些果饮茶点,陆钟毓又说,中午了,沅妹你难道都不饿吗? 不待分说,几乎强制性地,让小二又赶快上些好酒好菜来,要与她边吃边聊些体己话。 他们,毕竟已经好久没这样聊过了! 江沅后来常想,今日也是她傻。她怎么就乖乖地坐下来,和这男人一起吃午膳了? 并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形,这样的环境地方,当时,还有个十四王爷在场!她真傻!傻啊! 快要被自己蠢哭了、气死了。 江沅也说不上来她为何直接笃定了这陆钟毓、和那十四王爷有阴谋猫腻。 陆钟毓说:“沅妹,你的哑疾好了!你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你的声音.....真好听!” 他又语气呐呐地,盯着她的嘴唇鼻梁、盯着她的眼睛飘忽游曳。 江沅提防性地,手摸着脸,问:“陆驸马,你刚才说,那十四王爷和你有什么打算,你们究竟打算做什么?” 陆钟毓道:“沅妹,可以不要叫我驸马么?我这个驸马当得可是——” 小二很快又端来菜盘和碗筷,陆钟毓拿起筷子,冷笑了一声,道:“我不是什么劳什子驸马!现在,我自由了!我父亲也已经没了,公主也被烧死在那场大火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沅妹!” 他猛抬起头,“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叫我陆哥哥的,你再这样叫我一声,哪怕就一声,好吗?” 江沅心头勃然火起,柳眉竖着,不过,还是到底强压下心头怒火,方才,他既已透出了什么,而那么,现在就必定套问个清楚。 忍!她得忍啊! 她笑了一笑,道:“陆哥哥!” 陆钟毓背皮一颤。 “你方才说,那十四王爷和你有什么阴谋计划安排,是要对付姓傅的、也就是我相公,对不对?你们预备怎么对付?是用什么法儿?” “……” 陆钟毓现在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变了,犹如脱胎换骨、凤凰涅槃。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懦弱怕事、优柔寡断又胆小的男人。 他再不是从前的陆钟毓。 他也用同样一种谨慎、戒备警惕的眼神盯锁着江沅。“沅妹……” 他轻轻地拨弄着手上碗筷,微微一晒。“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已经属心于他了是不是?你把咱们从前种种,全都忘了,是不是?” 江沅被陆钟毓的这怪模怪样眼神盯得发麻。 江沅注意到,男人白皙儒雅的俊面,竟有一种阴鸷、狠戾。 这种阴鸷狠戾,于曾经她印象中是从来没有浮现过的。 而这种阴鸷,又让她感到一种焦虑和恐慌。 她镇定地微笑,努力不显质疑慌乱。 这时,店小二肩脖搭了白巾,又上了好几道菜来。 她一边慢悠悠地装作不经心吃菜,男人给她亲自夹菜添汤时,还客气礼貌说声谢谢。 月桐站在厢房门外边贴着耳朵听里面动静。 江沅慢悠悠拿起小勺喝了口汤。“陆哥哥,真是很抱歉,你府上出了那样的事,我也没去吊唁。真是没想到,好好两个大活人,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你妻子永宁公主,就那样烧死在火场里了——” 她一顿,“当时火很大是不是?居然他们都没有跑出来!太可怜!光是想象那场面,我就,就……” 陆钟毓叹了口气,道,“是啊!抬出来的时候,我父亲和公主,都成了一具焦尸,已经,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 说着,像是很痛苦内疚,双手捂着脸,不忍回忆。 江沅盯着他,问道:“怎么起的火呢?我记得,你们尚书府丫鬟婆子也有多出入,不见得起了火他们却跑不出来,我听说,是门被锁上了,好好地,怎么门会被锁上呢?” 陆钟毓急忙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紊乱,“总之,这事儿也算不幸,也是意外,或者,也是一种老天的安排吧——” “老天的安排?”江沅接口。 陆钟毓叹:“是啊!可不是老天的安排么!” *** 他的眸子里,一会儿就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在狂嚣。 . “你还快去给公主道歉!快去!你这个孽障,她是个公主,是公主!你又算什么东西,你居然敢打她耳刮子!我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子!” “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陆尚书府,他父亲陆尚书手拿着一根钢鞭,安静大厅,房门紧闭,老头子把手中的鞭高高地举起,一遍遍甩他、抽他。 他当时跪在地上,清瘦的身板跪得坚硬笔直:“不去!我是男人!我已经活得够窝囊了!” “好啊!” 老头子又甩:“咱们全家的升迁荣华,本全寄托指望在你一人身上,你是个堂堂驸马,有了这种姻亲,攀上了永宁公主,你还不识相,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忘不掉那小贱人!说!是不是!” “——是!” 他猛地站起来,“我受够了!要不是你,是你一直搅散阻挡我和沅妹的姻缘,我现在,也不会活得这么痛苦!都是你!是你!是你造成的!” “我所有的不幸,全都是由你所造成的!你再敢这样一口一口贱人的叫——” 那是他第一次反抗,长那么大,有生以来第一次怼嘴、怒目狂视自己父亲。 陆尚书一步步后退,眼前的儿子像是彻底疯魔。 他们父子俩那天,就那样动了手。 他把他杀了!最后,就着老头手上的钢鞭,双目暴凸,面部凶恶狰狞,鞭子将亲生父亲陆尚书脖子狠狠一绕。 陆尚书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