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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携着崔五郎已离去,顾二郎仍是保持着俯身长揖的姿势。 一旁的郭五娘见状就轻轻地拉扯着他:“顾郎,我回去便让我阿耶为你说情,你且起来,莫要担心……我阿耶最是宠我了……” 她见自己扯不动顾二郎,又碍于长公主等人都在,也不敢当面指责王元娘,就一直细声细语地劝顾二郎起身,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即便是顾二郎自顾自地起身,向众人告罪辞行,她也觉得都是因着自己所言,这才打动了他,就满心欢喜地紧随着他一起离去。 见到顾二郎一直到走远了,都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她,竟然就这么离去了,王元娘才飘到云端的心就被打入了谷底。 他一定是都知道了,所以才会替自己担罪。 不,他哪里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顾家。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了,会不会厌了自己,不,自己都是听从了他耶耶的安排,都是为了他,为了顾家的! 王元娘的脸色变来变去,满腔思绪都挂着顾二郎的身上,丝毫没注意到如今在场的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别有深意。 一直旁观的长公主终于开了口,她语气不善:“王郎君,王府如此不堪,我今日便会带阿沅回公主府久居。” 这是一开口就要王沅跟她回去住。 “阿沅昏约已定,不日苏府还会来过礼,又如何能去长公主府住下。” 王三郎目光回避着,语气却是坚决。 断断没有他的女儿要跟着生母别居的道理,她可是姓王。 再者,他难道要看着,阿沅与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过日子? 断然不可。无论如何,阿沅是他的亲生女儿,一定是要住在王府里的。 长公主斜睨了王三郎一眼,难得的不屑情绪外露,正要开口,却被扶她之人抢了先。 崔三郎语气缓和,话中意却是不善:“阿沅若是继续留在王府,王郎君可是能保证,无人再对她下手?” “你当知,以有心算无心,那便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了。” 话里话外,其实也是在逼王三郎当场处置王元娘,如若不然,他又哪里有借口让王沅继续留在府中。 不光王沅和苏六郎听明白了,连王元娘也听明白了。 可她这会迷了心窍,也就根本不在乎王三郎怎么处置她,左右她与顾家已经过了两礼,再过不久,就要嫁到顾家去。 更何况,她本就只是想让王沅落不下好名声,又并非下了狠手,伤了她。 其实王沅是不在乎的,但是也觉得,如果能就此将王元娘禁个足也是好的,省得身边天天有人对她虎视眈眈的。 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她已经可以预测到,王元娘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既然如此,又和她计较什么。 何必痛打落水狗呢,再逼得她狗急跳墙了又是麻烦事,净等着看戏,便足矣。 “日后,没我的允许,元娘不可出院门半步。” 王三郎显然跟她想的一样,直接就禁了王元娘的足。 只不过他比王沅想的还要周到些,“元娘的性子已是歪了,日后每日抄经十卷,都送到我书房中。” 而且他也比王沅想的要聪明些,竟然也看破了王元娘与顾二郎这桩昏事还有变故。 “若是顾家昏事不成,我会将元娘远嫁出洛京,必不会让她再踏进洛京一步。” 哦豁,王沅小小地吃了一惊,如今大昭朝的生活水准,应当是以洛京城为中心,向外辐射,依次递减,远离洛京的生活条件差不说。 时下远嫁,两家若无几代往来,一般是默认不宣地流放之举。 毕竟远嫁而去,无娘家依仗,可说是无依无靠,便是被磋磨的,也不是罕见。 王三郎倒真是狠得下心了。 不过也好,看王元娘这性子,想来嫁到洛京城其他世家里,那可不是结亲,分明是结仇了。 可惜王元娘却是不在乎的,她满心都是顾家一定不会放弃她,定会接她过门。 既然如此,一年半载的禁足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没有让王沅上钩,真是可惜了,她甚至不无遗憾地冒出这个想法。 “那阿沅如何作想?” 长公主还是想听听这个女儿的想法。 方才她所言,虽是为了逼王三郎处置王元娘,但若是阿沅愿意来长公主府,她也是欢喜的。 “儿在王府住了这许多年,已是惯了,还是不便叨扰阿娘的。” 王沅是根本不想换地儿,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的院落也是她经营许久的,无处不合她心意,何必折腾来折腾去。 还不够麻烦的。 见她不愿,长公主也不勉强,又说了几句若是她来,随时都可之类的话语就离去了。 随后心神恍惚的王三郎也让人押着王元娘从另外一条隐蔽些的小径离去,一时之间,竹林里就剩她与苏六郎两人。 一出戏状似终于落了幕,可戏中迷局到底是没有水落石出。 王沅将目光转向了苏六郎,看来,还是要靠他来帮忙,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了。 ☆、第 59 章 青翠郁郁的竹林深处, 这会竹楼前, 只剩了一对样貌出众的男女相对而立,两人的随侍都很有眼色地避到了竹林小径上,以免扰了两人的清静。 “那日后我的含章院尽可随卿卿布置,打理成阿沅习惯的布局便好。我素日里都随意惯了。 “只要你喜欢便好。” 苏六郎还惦记着方才王沅说的话,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又表了表心意, 还把两人相握的手拉到了身前。 乍一看, 颜色十分相近的枣红色与绯红色的袖边,缱绻缠绵在一起, 分不清谁是谁。 这会不应该说说别的吗, 怎么话题就转到布置屋子的问题上来了。 难道自己想怎么布置, 他还能反对不成? 这点自信,王沅还是很有几分的。 她也差不多摸准了苏六郎的性子, 很是洒脱随意,小事上对她几乎千依百顺,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沙文主义自尊心, 从而表面大度内心憋屈。 大事上虽然很倾向于自己大包大揽, 但是也愿意与她商讨一二, 还能听得进她的意见。 总而言之, 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 所以她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六郎,潜入苏府书房中放置伪信之人,可是找出来了?” 这个问题,一下就戳到了苏六郎的痛处, 他垂了眼,长睫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眸子,语气透着些怏怏不乐。 “那个落水的孩童一见到桐伯就惊慌尖叫,后来直接奔到一身酒气的医师怀里,扎进去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