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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郎事件暂时揭过,季沧亭这边块垒未平,一腔醋意全数发泄在政务之上,趁着老臣们还在家里给子子孙孙发压岁钱的时候,电光火石般把邸报衙署的事安排下去,随后圣旨一撂,人便杀去了回雁山。 此时山雪正稠,皇驾一并从简,出京三十里不到,便见到一处雪雾缥缈的山峦,道旁时不时可见进香的百姓。 “英烈大多葬在山南,藏风聚气,气象极佳。再往前三里,绕过此山,便是敌军掩埋之处,按风水来看,这些敌军死后魂灵便会为我朝英烈铺路,有樵夫称此地阴气不散,故而才建了回雁观,里面养着许多为先帝们祈福的妃子,以祷告之力方可镇压邪气。” 黄老神医一讲起这些神神叨叨的风水学问,便大有一副滔滔不绝的气势,不过好在回雁山路短,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衙门里派来的典书翻阅文册,指出当时所埋葬苟正业之地:“陛下,前方松叶林处,便是苟正业的坟头了。” 季沧亭命大部队先去回雁观安置,自己带着几个亲随去了苟正业坟前。抬眼一看,只见雪埋荒坟,连墓碑也歪在一旁,像是被谁刻意踢了一脚似的,若是放在十年前,谁也没想到,生前叱咤风云的苟督军,如今竟落得这个地步。 “开棺吧。” 苟正业下葬已有半年,一开棺,先涌出来的是一股腐朽恶臭,但好在入冬严寒,恶臭散去后,一具冻干了的尸体呈现在众人眼前。 随行的文官大皱其眉,倒是季沧亭这个见多了死人的对此司空见惯,率先过去拿着工具挑开苟正业的致命伤。 “黄老,您来看看。” 那黄老神医查看了片刻,道:“刀入肺腑,竖刺心脉,想是一刀毙命,同彭校尉的佩刀倒也对的上。” 季沧亭道:“但有一点,老彭的右手十年前被匈奴的马蹄踩过,落下旧伤,与常人使刀的手法有别,往往是斜刺下来的,这个竖着的刀痕,并不是他惯用的手法。” 黄老虽赞同,但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话虽如此,扭打之中,什么都有可能,陛下只是基于同彭校尉多年相交方有此论断,刑名上不足取信,可还有别的证据?” 季沧亭沉思片刻,似乎有些头痛,随手扶了一下旁边的雪松,咳了一声,道:“既然并无线索,那今日就到这里吧,朕略感不适——” 正说着,忽然雪松枝头一晃,顿时树上积雪轰然滑落下来,浇得众人一头一脸,苟正业的尸体恰好被盖了个正着。 “快把雪拨开,莫毁坏了证物!” 众人顿时手忙脚乱,有两个护卫下收拾的过程中,忽然诧异地发出疑声:“陛下,这苟正业腹中似有鼓胀之物。” “什么?”众人来了精神,得了季沧亭点头,黄老戴上羊肠指套,在苟正业胃部开了个小口,摸索一番,竟从一堆腐rou里摸出一枚红色的蜡丸。 “陛下,这蜡丸素来是军中用来传送隐秘情报所用,里面封着的似有一物。” 季沧亭教人剥开蜡丸,里面果不其然是一张薄薄的绢布,上面空无一字,道:“黄老,你看这绢上有何玄机?” 黄老摸了一把,道:“有些许药石之味,像是西域秘药。应是以药水涂写,需要对应的药石处理,才能看见上面的字迹。” “此行不虚啊。”季沧亭抖开绢布,“这大概是苟正业用以东山再起的底气,没想到刚一进京就被杀了,这份蜡丸书便没用得上。” 黄老道:“那陛下的意思?” 季沧亭丢给刑部的人:“妥善保管,回京后让专人解开绢上之谜,不得有误。” “是。” …… 此时的回雁山道观里,一片严阵以待。 “娘娘,奴婢便知道您是个有福相的,咱们总算熬出头了。” 香案前佛香袅袅,遮住一张素淡的面容。赵妃如今已近四十,容色虽未减,但多少积淀了几分岁月痕迹,她点燃了一根线香,回头看了一眼禅榻上堆放的来自于观里其他修行妃子的礼物,渐渐蹙起眉来。 婢女却在一旁不停忙着,一脸喜形于色:“当今陛下是个念旧的,也好在娘娘和襄慈长公主长得想象,陛下失了亲娘,这番亲自来请娘娘回宫休养,可不是把娘娘当做了娘亲吗?这绿竹簪子被那伙房老尼惦记了几个月,好在奴婢保住了它,如今总算派上用场了。” 赵妃却道:“把那绿竹簪子扔了吧,陛下还是郡主的时候就并非池中物,些许小把戏,恐怕反倒惹她厌烦,我保皇孙的这份人情,已足够我们受惠终生了。” 奴婢好奇道:“总算脱离了这冷僻的道观了,娘娘怎么还反倒忧虑起来了?” “唉,倒也不是——”赵妃话音一落,忽然门窗一响,她的侍女刚刚还说着笑,却突然瞪大了眼睛,捂着脖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赵妃神色巨震,紧接着便看见三条诡异的身影跃进禅房里,其中两人抬起侍女的尸体离开,剩下一个女子身形的人扯下遮面的布,表情冷淡道:“赵贵妃,别来无恙。” “是你——”赵妃蓦然激动起来,惊怒过后,复又跪了下来,哀求道,“我求求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也不过是石莽的一个棋子,如今恩怨已清,只想带着女儿过平静的日子,就不能放过我们母女吗?!” “奴婢只是听大人的吩咐行事,太妃娘娘这一跪,奴婢受不起。”那女子熟练地改换装扮,道,“至于小公主,娘娘放心,太尉大人自不会为难孩子。今后由我跟在娘娘身边,往后只要娘娘愿听大人的话,好日子还长着呢……”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同尘·其五 季沧亭再次见到赵妃的时候, 只觉得她比印象里消瘦了许多,那张依稀好似她母亲的容颜,此刻也仿佛堆积上了许多人事沧桑的刻痕。 “参见……陛下。”赵氏心里五味杂陈, 同样是身世飘零的女子, 季沧亭如今却坐上了这个谁都不敢想的位置,兵权在握, 谁也不敢二话。 赵妃那几分肖似母亲的样貌让季沧亭多少有些不忍,环顾了一番此处的道观,道:“你我昔日虽有些旧怨,但瑾儿承你救命之恩方得以在宫乱中逃得生机, 算朕欠你一份人情。” 礼部官员捧上太妃金印:“德功必有善报, 往后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