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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姑娘,你也看到了,这实在是我也管不了。到现在,谁知道那房契在谁手里?” 房契在谁手里呢? 不出一个月,月牙儿便知道了。 她站在杏花馆的院子里,双眼微眯,看着对面的院子挂上招牌。 “燕云楼”三个大字明晃晃的,闪耀在阳光之下。 对面也开了一家茶楼! 鲁大妞正好陪在她身边,瞧见燕云楼前围着的人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破口大骂:“狗屁玩意儿!那梁厨子竟然在燕云楼做事?” “谁是梁厨?”伍嫂好奇道。 “就是个狼心狗肺吃里排外的杂种!原本说好来杏花馆做事,开业前一天他不干了!” “好了。”月牙儿听鲁大妞骂的不堪,提醒道:“别骂脏字。” 鲁大妞一跺脚:“我就骂,他个狗攮的!” 她骂得声音极大,燕云楼那边的人不经回过头来看,梁厨冷着一张脸,同他身边的老板说了些什么。 那老板听了,走过来向月牙儿问好:“萧老板,我是燕云楼的掌柜,姓汪。在这宝地开店,还请您多多关照。” 鲁大妞还想骂,月牙儿用手肘戳了她一下。 “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开张呀?”月牙儿缓缓勾起嘴角。 汪老板笑道:“就这月十五,请人算了是个好日子。” “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一定去给您捧场。” 直到夜里,鲁大妞还一肚子气,一边剥鸡头米,一边和伍嫂六斤、小黄师傅抱怨:“我们姑娘也太好性了,人家都骑在你脑袋上了,还和人说好话呢!” 月牙儿不想听她继续发牢sao,端起一盆洗净泡好的鲜藕、鲜莲子、鲜菱角,说:“我到里面小厨房试菜去,你们把鸡头米剥好了,送过来给我。” 走到小厨房里,她才终于落了个清净。 夏夜里,蝈蝈吵个没完没了。 月牙儿低垂着头,煮沸一锅水,撒些干桂花、倒些冰糖粒,慢慢搅动。 瞧着冰糖融化在桂花水里,她的一颗心才渐渐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响起,应该是送剥好的鸡头米。 月牙儿头也不回,说: “放在灶台上,出去吧。” 那人静默一会儿,轻声说:“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听见这声音,月牙儿立刻回眸,是吴勉。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读书吗?” 吴勉将手中的木盆放在灶台上:“反正我院试也考完了,若真能过,也要明年才继续考。” 他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关切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月牙儿沉着脸,转过身去:“你就站在那,不要动不要说话也不要问我出了什么事。” 她将鸡头米拿过来,新熟的鸡头米,很鲜嫩,洁白如莲子,个头却小些。 下入糖水一起煮,盛出来,和藕、莲子、菱角一起装在荷叶碗里,浇上两勺桂花糖水,香味便溢出来,是夏天的味道。 月牙儿手捧荷叶,将这一荷叶的小点心放在冰碗里,自己拿调羹试一试。 桂花金黄,散落在白嫩的湖鲜上、咬一口,可拉出糖丝来。 风味极佳。 月牙儿将这什锦冰碗往外挪一挪:“你试一试。” 吴勉这才动了一动。 月牙儿看他的样子,忍俊不禁:“呆子,我叫你不动,你就真的不动吗?” 吴勉抿唇,没说话。 月牙儿两手撑在灶台上,说:“你也以为我在生气吗?” “我怕你伤心。” “我爷爷曾经说过,每一次危机都是机遇。我觉得,或许是我的机遇来了,你信不信?” “信。” 他答得不假思索,神情却很认真。 月牙儿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挖了一勺鸡头米吃:“哼,真是个呆子。” 第43章 茶汤 杏花馆巳时开门。 连巳时还有小半个时辰, 杏花巷里已然浮动着许多声音。 妇人一边闲话家常一边用扫帚“刷刷”地扫尘;送冰来的伙计哼唱着小曲,手按在扁担上打节拍;偶尔有几声孩子们的笑,他们三三两两凑在河边跳房子。 陈一吃力的推着独轮车, 爬上桥时有些麻烦,但坡缓, 也不是很累。一过桥心,独轮车自个儿往前走, 他得以有机会擦一擦额上的汗。 大概一两个月前, 住在附近的陈一瞧见杏花馆生意那样好,等位的顾客有好些在河边闲谈。他灵机一动, 便将自己摆摊的地点挪到杏花巷来。 这附近多是人家居住的小巷,没有什么特别热闹的地方。往常陈一要做生意,非得一大清早起来,走到挨近秦淮河的地方,人烟才热闹, 生意也才做得好。 春秋还好,一到冬天, 手上便生冻疮。而如今这样烈日炎炎的夏天, 就是一背的痧痱子,很痒。 但随着杏花馆名气越发大, 杏花巷每日聚集的人也越发多了,尤其是天气晴朗的时候,有些人就是不到杏花馆吃点心,也爱在河边柳荫下坐着, 或钓鱼、或赏景、或谈天——小凳是杏花馆的萧老板免费提供的,据说小河里偶尔出没的肥鱼也是她买的。 人多,好做生意啊。 陈一算是最早到杏花巷做买卖的,渐渐的,来这里讨生活的小买卖人也多起来。 一开始过来摆摊,他还有些忐忑,怕挣的钱少,不够。但一日下来,陈一数了数铜钱,心里乐开了花,于是日日将摊子摆在这里。 他做的是茶汤生意,独轮车上载着一个双层紫铜大茶汤壶,还有一个木桶,分门别类摆放着小罐,有枸杞、葡萄干、碎果仁、熟芝麻,还有一罐颗粒很粗的红糖。 独轮车上还载着一摞粗陶碗,有主顾来,陈一便熟练的勺两匙糜子面,一手捧碗,一手扶住大茶汤壶,高高地将水一冲,调成糊,再撒上五色果仁和红糖,一碗茶汤便好了。 来买的主顾,有许多是等着杏花馆放出位子的,在外头散步,总能嗅见杏花馆传出来的甜香,一阵一阵的,勾得人肚子很饿。他们来之前又不敢多吃东西,生怕将肚子塞得饱饱的,没地儿放杏花馆的点心,于是就更饿了。 这个时候,从陈一那里买一碗茶汤,既解馋,又不至于吃太饱,也算得上是两全。 陈一有个习惯,每月去知鹤观上香,自从来杏花巷摆摊后,他祷告的心愿又多了一条:希望杏花馆的生意一直这样红火,他也能喝点汤,方便照顾爹娘和妻儿。 毕竟是借了人家的名气摆摊,陈一有时觉得不好意思,倘若见了杏花馆做事的人来买茶汤,只收他们成本价。但后来做买卖的,显然脸皮厚多了,有一个卖馒头点心的,公然喊着:“来,瞧一瞧翡翠花卷喽,比杏花馆便宜一半!”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