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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摆摆手示意无妨:“没事没事,别紧张,你这次英语考了高分,适当鼓励,给你点奖品也是应该的。徐冽同学做得对。” “……”苏好往轮椅椅背一靠,斜了一眼并没有做对的徐冽。 徐冽:“……” 杜康在郭照的座位侧坐下来:“刚好,就你俩在,老师正想找你谈谈这个英语成绩的事。苏好啊,老师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故意压英语这门课的分?” 苏好恢复了正色,直起身坐端正,清清嗓子:“我跟我舅妈讲过原因了啊,她没跟您说?” “说是说了,”杜康皱皱眉头,“你舅妈信没信,老师不知道,反正老师没信。老师从理解的角度赏析了一下你的说法,觉得这里面还是存在一定的逻辑矛盾和思维漏洞。哦,不过老师没跟你舅妈提,也不会去揭穿你,只是想私下跟你了解一下真实情况。” 苏好转着笔,斟酌片刻,半真半假地答:“那什么,也没什么大事,我不是想学美术吗?家里本来不太同意,所以我就压压分,这样他们以为我文化课不行,只能走艺术生的路,就会答应让我学美术了。” “这个老师可以理解,但你升高二的时候不就如愿转美术生了吗,后来为什么还一直压分?而且你只是单单好了一门英语,里头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真没有了老师,那数理化不听课学不懂,但英语这种东西,底子好的人语感强,就算没认真学,想差也很难啊。”苏好耸耸肩。 她倒还自命不凡起来了。 “那是老师不懂行了,行,你俩聊着吧,我看看他们比赛去。”杜康不再勉强追问苏好,起身离开了教室。 等人走没了影,苏好颓丧地趴下去,额头抵着课桌叹了口气,瞪徐冽一眼:“都怪你,非要拿成绩给我定指标,你看现在麻不麻烦,一个个都来盘问我。” “所以为什么压分?”徐冽偏头看着她,“跟我说说?” 自作多情的事还没消化,苏好不想给他好脸色:“你管我?” 徐冽大概猜到了她为什么不高兴,知道她面子贵,没直接戳穿她,指指课桌上的礼盒,迂回暗示:“谁规定家教老师一定得给学生送生日礼物?” 苏好细细品了品这话的弦外之音,扭过头去:“那意思是看在我面子上?” “不然?” 他在说,这跟孝敬女朋友爸妈是一个道理。苏好心里稍微舒服了点,想着算了算了,刚确定关系的大喜日子,不跟他计较。 “哦。”她神色勉强地应了一声。 “愿意跟我说了吗?英语成绩的事。”徐冽拉回正题。 苏好下巴抵住冰凉的课桌,背脊微躬,下意识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徐冽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苏好深呼吸着慢慢把身体舒展开来,酝酿了一会儿,坐直身板说:“你知道一点我姐的事吧?” “嗯。” “我姐走的时候是在英国留学,我爸妈在国内接到噩耗,办了很多手续赶过去接她回家……”苏好省略了一些不愿回想的细节,“送出去的时候是好端端的人,接回来却成了骨灰,他们对这事落下阴影,不放心我再出国留学了。” “所以你想出国留学?” “小时候也没想,我姐出国以后我才跟着有了这个想法,研究了解了很多国外的大学。以前想过考去我姐在英国的那所,后来知道我姐生前因为我,有过很多年的心理阴影,我就不打算去那里了。” 从jiejie的日记本里得知自己一路念jiejie念过的幼儿园、小学、初中,无形中带给jiejie多沉重的压力以后,苏好就不这样做了。虽然已经于事无补,她还是刻意避开了jiejie念过的高中,来了南临中学,当然也不会再去考jiejie念过的大学。 但因为之前为留洋做过很多功课,好像伸懒腰伸到一半被打断一样,她心里还是对此充满憧憬。 “那你想去哪里?”徐冽问。 “美国加德里艺术学院。”苏好歪头看他,“听过吗?” 徐冽点点头,家里有个学美术的jiejie,他对这些当然有所耳闻。 印象中是全美顶尖的艺术学院之一,苏好专攻的油画也是这所学院的王牌专业。 “不仅仅是因为这学校油画专业厉害,更重要的是去年,我从小就超——崇拜的一个意大利画家被加德里聘为教授了。寒假集训的时候,我在那里被他指导了一幅画,虽然就三句话……” 苏好没详细展开讲,但不难想象,以她这样不易服人的性格,能让她向往和追逐的偶像式画家,对她的影响力会有多大。 “不过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苏好的食指指尖漫无目的地在课桌上划,目光微微有些呆滞,“我总不能不顾我爸妈感受,非要去吧。” “那为什么偷偷准备英语?” “本来想着万一嘛,也许哪天他们突然想开了,那我要是因为英语太烂出不去,岂不是要呕死?不过寒假集训之后我就死心了,还是算了。” “嗯?” “我妈答应了送我去集训,但我在国外那阵子,她一直失眠多梦,我爸还给她找心理医生看过。其实我能出什么事,她理智上也知道我跟我姐不一样,但可能心理学上的事比较复杂吧,她心里有坎过不去,自己也控制不了胡思乱想。” 徐冽皱着眉头还没说话,苏好已经乐观地发表起演说:“小事,问题不大,国内又不是没有优秀的艺术高校,都差不多。有缺憾的人生,才是艺术家的人生!” 徐冽听着她自我安慰的歪理,心里像被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有几秒钟的时间没办法喘息。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徐翘。 他姐在珠宝设计上非常有天赋,原本完全有能力继承他爸的珠宝公司。但他妈一直很在意家产分割问题,一心想替他争取家里珠宝公司的利益,他姐为了维系家庭和谐,为了不跟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走到对立面,离开了珠宝设计领域,甘心情愿当大家嘴里的“花瓶”,说自己反正也不喜欢打拼事业,就想成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 苏好为父母,为过世的jiejie作出的让步,也像徐翘为他作出的让步。 甚至她们连自我安慰的语气都是一个样。 徐冽低头沉默了许久。 “你发什么呆?”苏好奇怪地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应该不喜欢被安慰。” 苏好一懵之下摸了摸鼻子。 “啊,是吧。”她已经设定好一套自我安慰的理论,如果有人又来安慰她,她可能反而会委屈,会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作出了什么伟大的牺牲,可她不觉得她伟大。 “所以呢?”苏好问。 “所以我在想,现在说点什么好。”徐冽诚恳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