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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故技重施,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和离后,张氏搬去了自己的宅院住,女儿女婿时常来看她。他们虽不理解张氏为何要和离,但事已至此,他们多说无益,尽了他们小辈的本分便好。 又过了一年,被贬西北的顾家回来了。 正如前世一般,顾家回来不久,周家与三皇子就倒了霉。 隐忍多年的太子,一朝撕下病弱的伪装,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的摆平了他眼前的阻碍。 周家倒台,三皇子自缢,周皇后与二公主裴灵碧服毒自尽。 这一世,勇威候府没有太子妃的庇佑,最后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落。 没过多久,昭康帝主动退了位,太子裴延登基,大渊迎来了永宁元年。 对于新年的到来,张氏只觉得长舒一口气—— 黑暗的时期过去了,在永宁帝的治理下,大渊即将迎来一个歌舞升平的盛世。 永宁帝的确是个好皇帝,唯一不足的是,他登基两年,始终没有子嗣。 在他刚登基的那年,官员建议选秀充实后宫,他采纳了,选了十几名世家贵女进后宫。 但据知情人透露,永宁帝进后宫的次数少之又少,就算去了,也只是去妃嫔们那里喝茶下棋,从未留宿,也从未碰过她们。 渐渐地,关于永宁帝不喜女色 ,甚至身患隐疾的流言传了出来。 张氏听到这些流言,觉得无比荒谬! 裴延怎么会不喜女色呢?明明他与另一个“陶缇”鹣鲽情深,恩爱无比。 在流言愈演愈烈的时候,张氏忽然听闻,女儿被召进了宫中。 张氏大骇,一颗心突突直跳,不管不顾的跑到宫门口等着。 在夕阳余晖下,她总算等到了她的女儿,“阿缇,你怎么样?你可见到了陛下?陛下他有没有……把你怎样?” 陶缇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到马车上,安抚着张氏,“母亲你别担心,是宫里的孙贵妃召见女儿去喝杯茶。至于陛下,出宫的路上倒是撞见了,但他只与女儿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他与你说了什么?”张氏紧张的问。 “陛下就问我是不是叫陶缇,我说是的。然后他让我抬起头来,我就抬起头了。他盯着我看了会儿,就让我走了。” “他盯着你看了?!” “是啊,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的目光太厉害了,我被看得腿都发软。不过陛下可真是龙姿凤章,仪表堂堂……” 张氏听着这话,拧紧了眉头,陛下难道……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然而之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就这样,又过去了十四年。 永宁帝依旧没有子嗣,朝臣一个个都愁白了头,折子像雪花片似的飞向皇帝的桌案。 还不等永宁帝做出安排,戎狄大军侵扰边境。 张氏的女婿被派去了前线。 这一场战,打了整整三年。 女婿有出息,战功赫赫,打了大胜战回来,只是身受重伤,是被抬进长安城的。 永宁帝感念其英勇为国,亲自来将军府探望。 那一日,张氏恰好也在,她站在廊下,看着身披玄色大氅的裴延。 他年已四十,容貌依旧俊美,相比十几年前添了几分稳重与成熟,像是一块发着温润光芒的冷玉。 皑皑白雪中,他的神色是淡然的、神性的、高洁的,一双漂亮的黑眸里是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清冷与孤寂,没有半点人气。 这是久居高位者的孤独。 张氏看着有些心酸。 永宁帝也看见了她,客气的与她打了声招呼。 张氏看着故人之子,到底忍不住问,“陛下,您为何不立个皇后?这般孤苦伶仃一人,膝下也没个子嗣……先太后若是在天有灵,瞧见您这样,心里也会难受的。” 永宁帝抬眸看向纷纷落下的白雪,轮廓分明的侧颜泛起一丝怅惘。 他沉声道,“这些年来,朕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总会梦到一个叫陶缇的女子……” 张氏一听,大惊失色,“陛下,您这……” 永宁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是你的女儿。” 他梦中的女子,与勇威侯府的陶缇,完全是两个人,他无比确信这一点。 只看一眼,他便知道她不是她。 张氏先是松口气,旋即又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来。 永宁帝继续看着雪,轻喃道,“人活一生,已有诸多不易,与其勉强自己与不爱之人生儿育女,倒不如一个人活得自在清净。” 静了片刻,他缓步走进雪中。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在那白茫茫一片的雪中,永宁帝那玄色身影,像是雪白宣纸上的一抹墨痕,渐渐地远了、淡了。 之后,永宁帝将瑞王裴琛第三子立为皇储。 又两年,永宁帝病逝。 他享年四十二岁,一生未立皇后,独自葬于帝陵。 ……… “怎么会病得这么厉害呢?”一道担忧的嗓音响起。 张氏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只见不远处站着两道身影。 一道是绯色衣裙的陶缇,她正蹙眉坐在靠背椅上。而她身侧芝兰玉树的裴延,则是轻轻拍着她的肩,语气温柔的安抚道,“别担心,有御医在,岳母一定会没事的。” 陶缇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张氏恍然回过神来,所以刚才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梦吗? 她缓了缓心绪,转过头,轻声唤道,“太上皇,太后娘娘……” 闻言,陶缇和裴延忙看朝床边走来,“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张氏没说话,只看向他们。 她一会儿看看陶缇,一会儿又看看裴延。 倏然,她笑了,笑出泪来。 她抓过他们俩人的手,叠在了一起,嗓音苍老又和蔼,“你们呀,你们要好好的,握紧了彼此,以后别再走散了。” 陶缇一脸不解,转脸看向裴延。 裴延眸光温润,握紧了她的手,掌心温热,郑重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