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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如今娘娘一宫独宠,无疑让后宫众人目光都注意着您。奴婢看着不管后宫主子,还是深宅妻妾,其实都是一个样儿。娘娘您生性豁达,心胸宽广,恐怕不知一些狠毒妇人厉害,奴婢却是从这些人身后保了命出来的。奴婢虽是女子,也是相信最毒妇人心这话儿,您真真不得不防啊!”琉璃心想既然开了头,就将自己心中所想全说出来,“奴婢以为,您何不偶尔劝陛下去别宫走动走动,一来在陛下面前体现您的贤惠大度,二来也打消后宫许多怨气,保不齐还能结交一两个姐妹,往后也能以防万一不是?再者陛下不知为何始终让您喝着汤药,二皇子便是您往后的依靠,可他若非登了大宝,在宫外头哪里能护您周全?” 琉璃句句为她着想,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沈宁也不能一笑置之,她放下笔,让琉璃在她身边坐下。 沈宁看着她认真地道:“琉璃,谢谢你为我着想,你的话我也听进去了,”她轻叹一声,“只是我是绝对不会让陛下去别的女人那里,我,没办法。” 说她自私也好,冷酷也罢,如今她贪念着东聿衡的温暖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倘若有一日,陛下爱上了别的女子,我会放手,但他再也到不了我这里。” “娘娘……”琉璃低呼一声。 “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一次,你既成了我的女官,就站在我这边陪我一程罢。如果你想出宫找个依靠好好过日子,不论何时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琉璃摇摇头,“不怕娘娘笑话,奴婢,真是怕了。奴婢尝为小妾,看尽深宅肮脏龌龊,更觉娘娘与陛下情深意厚是世间难得,奴婢又恐这份深情遭人破坏,才大胆向娘娘觐言……” 沈宁轻笑着摸了摸琉璃的脸,“哎,我苦命的琉璃,希望你有朝一日也能遇上真正爱你的人,能让你笑,让你哭,让你倾尽一切都要守护这份美好。”爱始终是这世上最难解的魔咒。 有人不是说了么?万有引力都不能对坠入爱河的人负责任。 琉璃讷讷地看着她,不知为何竟流下两行泪来。 ※※※ 皇贵妃与王太妃去积香寺去了十几日,东聿衡除了在中宫寝了两夜,其余都睡在了乾坤宫中。他时常也会进后宫走动走动,后宫嫔妃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帝王却总是意兴阑珊,坐一坐便走,从不留寝。 后妃们羞愤不已,悲哀地发觉自己已然吸引不了帝王目光,竟不约而同地将打破皇贵妃独宠的重任寄到了西门月身上。 自那回夜宴献唱,西门月时常被召进乾坤宫伴驾,听说还很得圣心,常常引得皇帝发笑。 一些嫔妃心里想着即便西门月成了新宠,皇帝再看不上自己,也让皇贵妃尝尝与她们同样的滋味便足够了。 西门月年轻纯真,送进宫后一直被德妃教养琴棋书画,几乎与尘世隔绝。如今被皇帝看中歌喉,先是欣喜不已,再多见几回好看之极的至尊帝王,一颗少女芳心早已暗许,因此她每回见皇帝脸蛋都是红扑扑的,还被皇帝笑话跟猴屁股一样。虽然这说法她太不喜欢,但每每想起来总是满心欢喜。 这日她又被召去乾坤宫中,在宫门外深吸了几口气才故作沉稳地踏进殿中,只是一闻龙涎香,再一看紫檀书桌前的皇帝,她便立即红了脸颊。 只是皇帝这回没有笑话她,因他埋首于画作头也没抬,“唱两首轻快的曲儿给朕听听。” 西门月遵了旨意,却犹豫地开口道:“陛下,奴婢今个儿能不能早些回平阳宫?” “嗯?”皇帝心不在焉。 “今个儿是德妃娘娘生辰,奴婢想早些回去与她贺寿……” “哦,是了,朕给忘了。”妃位以上品级的后宫生辰是有赏赐的,并有专人在日子告知皇帝。东聿衡一早听了,下了朝却又忘了。 只是说了这句又埋首于画中,西门月没得个准话,正想再问,却被万福使了个眼色,只得抱了琵琶轻轻吟唱起来。 这曲儿她已弹唱过无数遍,早已熟记于心,见皇帝今日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西门月不免有些分心,眼睛偷瞄宣纸之上,却先见一片朱笔淡墨的花海,再见便是笔尖下的窈窕身影。 原来是一副仕女图……陛下可是会画她的模样?西门月春心暗猜。 唱了两三首曲子,东聿衡让她停了,自己聚精会神地埋首画作之中,西门月大胆地屏气上前,见皇帝在花树下画了两个衣裳华美的妇人,一位看来已过半百,而正细描的另一女子随着笔端初现,却是一位柔美秀丽的少妇,只见其目光皑皑,笑脸盈盈,竟是三两笔就活现纸上。 西门月立即猜出画中人就是宝睿皇贵妃。 这些时日的飘飘然在刹那灰飞烟灭。 不是有心人,哪里能这般细致入微! 东聿衡自顾看了看画作,轻扬唇角,一面印了御印一面交待道:“裱好后快马送去给太妃。” 皇帝今个儿之所以有心思作画,自是因为沈宁。她今日在信中写道:【今日陪太妃赏杏花,漫山遍野的花海美丽之极,真希望陛下也能看一看】不仅如此,心血来潮的她还画了一副看来惨不忍睹的赏花图,也因此这幅御笔画卷才被抛砖引玉出来。 “陛下,奴婢从未拜见过宝睿皇贵妃娘娘,不知皇贵妃娘娘是怎样风华的美人儿。”西门月轻轻道,话语里有遮掩不住的沮丧。 东聿衡轻笑一声,“若真论起来,还是你美。”不过宁儿的风韵却是愈发惹人垂爱了。 “真的?”小姑娘因皇帝一句话又开怀起来,“谢谢陛下夸赞。” 西门月这样单纯的小女娃儿是十分惹东聿衡这样的大男人喜爱的,他看向她笑了笑,说道:“走罢,朕与你一齐去为德妃庆寿。” 皇帝若要为后妃庆贺生辰,向来早会预作准备。德妃独自一人地吃着丰盛的晚膳,只觉苦涩不已。 忽而她听得外头禀告御驾到了,生平头回失仪地扔了筷子,提着裙摆便往殿外跑去接驾。 她才踏出门槛,就见广德帝领着西门月等人走了进来,她心中激荡,忙理了发鬓衣裳上前迎驾。 “平身罢,德妃,朕今个儿忙得很,多亏你这小女官提起,朕才记起来。”东聿衡弯腰扶起德妃,“你不怪朕罢?” “陛下政事忙碌,臣妾哪里敢因这等小事埋怨陛下?只怪月儿不知轻重,还望陛下莫怪才是。” 皇帝笑而不语,进了正殿看一桌子丰馐佳肴,道:“朕虽用过了,也陪德妃饮一杯。” “多谢陛下。”德妃忙欣喜地让宫人去准备。 “明德过来磕头了么?” “一早就过来了,结结实实地磕了好大三个响头,把额头都给磕红了。”德妃忆起亲儿举动,笑得很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