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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行走于外,斗法在所难免,本就是生死一线过。两个长老能与小辈打起来已是罕见,斗不过还要来我太上脉编排罪名血口喷人,更有那么多不明是非者跟着起哄,我还是头一回见。” 这话说的对面所有人脸色都变了,紫极君森然道:“太上脉是当真一意孤行?” 二脉主笑道:“张嘴太上脉,闭嘴太上脉,紫极君是以整个紫虚峰之名来兴师问罪?除了神和宫,后面诸位也都是如此?” 扯上自家仙门,许多人面色又微妙地变了。 令狐羽已死五十年,天大的事到如今也已寂静无声,于他们是忘不了的血仇,摆在仙门之间又另当别论。 紫极君重重吸了口气:“好,确然是我等的私人恩怨,二位脉主的意思我懂了,就此告辞。” 他是名门紫虚峰十八洞之一的大长老,在兴师问罪者中地位最尊贵,说话份量最重,他一走,剩余的修士们也陆陆续续走了,只留一群神和宫的人面面相觑。 二脉主见其中有两个年轻修士,便招手道:“你们就是逃出来的?说说当日情形。” 他们原本被宫主交代要说是令狐蓁蓁先动手,可没说到一半,这位二脉主便摇头:“编得不对,有破绽,重来。” 如此反复数次,他们不知不觉便将实情尽数说出,二脉主沉吟道:“即是说,不是你们逃走,而是令狐蓁蓁没杀你们。她数次说自己不是令狐羽,可渡潮长老还是下狠手,逼得她为保命不得不用巨大的飞刃群撞碎一尺墙。” 他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两位宫主:“神和宫颠倒是非的本领果然强。” 宫主们半日说不出话。 渡潮长老算神和宫精英,绝学一尺墙独他继承得最好,他意外身死,还是被疑似令狐羽转世的人杀死,实实叫他们痛不欲生,非要寻太上脉讨个说法,又恐势单力薄,这才找了紫极君,联合一群昔年令狐羽仇家,底气十足地过来,结果没两句话就被人轻飘飘堵回去了。 “她若当真是孤莲托生的令狐羽……” 二位宫主还在嘴硬,二脉主直接打断:“倘若、或许、可能——太上脉这么多脉主长老,为着这几个字,白白陪你们耗上许久。仙门间都按这个法子行事,大家也别修行了,成日扯皮就好。” 他不等他们再说,长袖一挥:“送客!” 因见大脉主看着自己,二脉主便微微一笑:“唐大脉主擅长水磨工夫,可与他们磨下去只得口干,不如直接送走。” 大脉主温言道:“泰初雷厉风行,清净多了。” 他转身望向俞白,目露欣慰:“醒过来便好,看着憔悴了些,眼神倒比往日利索。” 说罢他又拍了拍周璟的肩膀,笑道:“小七也利索不少,是小九叫你回来的?他何时回?” 那得看令狐。周璟道:“九师弟说要领略大荒风土人情,尚不知归日。” 大脉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旁的楼浩说道:“师尊,弟子以为小师姐孤身在外恐有不虞。” 紫极君临走时说“私人恩怨”,看架势就不对,若当真去大荒找令狐蓁蓁,她哪里能对付得了。 大脉主缓缓道:“确实,离脉这么久,该回了,就怕她不愿回。” 二脉主挺热心:“不如我再去一趟大荒?” 大脉主摇头:“泰初何必小题大做,脉主动辄往大荒去,又让四位荒帝为难。” 他看了一圈自己的弟子,俞白周璟脚程最快,但一个刚醒一个刚回,都还虚着,楼浩端木延林缨三个脚程太慢,等他们找着人,多半坟头草已三四尺。 “小四,小六,你们两个往大荒去一趟。”大脉主吩咐,“分头找小九和你们小师姐,若遇到有人寻仇,避让为上,把人带回最重要。” 二脉主哈哈一笑:“唐大脉主这么怕我挖墙角?” 大脉主淡道:“她情况特殊,留在一脉山最稳妥。” * 然而令狐蓁蓁既不想去一脉山,也不想去二脉山,她只想躺在无风城客栈舒服到不行的床上,一张张把银票数到天荒地老。 多亏秦元曦斥重金几乎把手艺人商铺买空,她画了十来张最值钱的引香符与凝冰符,托付给客栈热心伙计,没两日就来了钱。 令狐蓁蓁嗅了嗅银票特别难闻但又特别诱人的味道,一张张小心抹平,这才打开床头一只崭新木盒,里面有两层,数好银票后,厚厚一沓放上面,薄薄一沓放下面,旋即捧着走到书案旁,蘸墨往上写字。 “这什么?”秦晞终于看不下怎么看也无用的大荒地理志,凑过来瞅她写字。 一个“秦”字,一个“蓁”字,令狐蓁蓁写完又从荷包里倒出所有的碎银与铜板,清点后全放进厚厚的“秦”那一层,顺便舒了口气。 秦晞奇道:“小师姐的金库竟还有师弟的份?” 令狐蓁蓁点头:“所有材料都是你买的,你放心,我一定还,等凑齐了一笔头。” 他就知道。 “利息呢?”秦晞问得不客气。 她猛然转过来:“你还要利息?要多少?” 他狮子大开口:“五成。” 秦元曦若做商人,定是坐地起价的jian商。令狐蓁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防他还在说:“除了利息,还要人情费。材料我可以买,也可以不买,买了就是人情。” 令狐蓁蓁只觉这话莫名耳熟,想了半日想不出个所以然,便道:“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钱结算的。” 见他伸手似是要挠耳朵,她警觉地一蹦三丈远,只听他语气戏谑:“不用钱也得用其他的结算,欠我的必须还。” 那她歇歇再还。 令狐蓁蓁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脖子,这几天一直画符,还都是特别复杂的符,浑身都酸。 她推开木窗,俯在上面散漫地四处张望,秦元曦又在后面哄骗孩子一般的语气:“小师姐,这本大荒地理志里有鞠星的记载,你要来看看吗?” 她才不过去,他必然又要挠耳朵,她又不傻。 “你念给我听就行。” 秦晞不再逗她,翻著书说道:“太长了,总之就是说一进正月,大荒东方的天空会出现一颗紫星,书上说‘其色煌煌’,应当很容易就能看到。” 那看到之后呢?鞠陵于天怎么找?它到底是一座山,还是一座城池?具体在哪个方位? 令狐蓁蓁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想得脑壳疼,忽闻街上传来一阵喧嚣,却是有个年轻姑娘因结冰路滑,把街边卖甜水酒的车给撞翻了,热腾腾的甜酒洒了一地,老板正破口大骂要赔钱。 那姑娘被骂得大哭起来:“我现在身上没钱……” 声音听着甚是耳熟,令狐蓁蓁凝神细看,却见她身量纤细,长发绾成双鬟,正是姜书。 第一百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