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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自报家门。”少年只是拱手微微向下,他此番前来代表的是太师府,自然行的是平辈之礼,他稳重而平淡道:“不才荀悠。”一听是太师府的,众人才想起荀祜那个孤独老头儿的确是有儿子的,不过云游在外不常露面。于是看向荀悠的眼神也变了,嘀咕着是不是这回荀老准备让儿子接替自己,然后乞老还家了,若真是这样,朝堂局势便要重新洗牌。荀悠被推搡着坐了上座,他端坐如松,安静地欣赏完几支乐舞后,又闻那个粗犷的声音大大咧咧说道:“磨磨唧唧,磨磨唧唧,叫了我等前来,这么久了,成王却不露面,怎么着,昨夜春宵闪着腰了?”众宾客闻言皆大笑不已。荀悠想,这位应该就是号称力能扛鼎的石将军了。不知道成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迟迟不肯露面,还是因为――旁的什么缘故?夜谈前院高朋满堂,乐师、舞姬成列而置,青玉盘中有令人大快朵颐的珍馐,白瓷杯里有醉人心脾的葡萄美酒……这些都是一早安排好的,成王说了,就算他不在,下面的人也要让宾客们觉得不虚此行。相隔一个露天中庭,乐声几不可闻,画鹛穿堂而过,鸟鸣声清脆入耳。那厢石将军已然开嗓叫骂了,正主却恍若未闻,仍然把玩着茶壶。直到仆役前来禀报。“王爷,人到齐了。”高璠哦了一声,轻笑道:“齐了?荀太师,也来了?”仆役才觉自己说得不准确,不敢直视高璠不怒自威的模样,连忙低头道:“太师抱恙,来的是荀府大公子。”高璠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还是轻声叹道:“麻烦哟。”仆役刚被脾气暴躁的石将军训斥了一顿,这会也有点焦急,硬着头皮问道:“王爷,要,要去前厅吗,宾客们,都等着您——”高璠自有一番计较,挥手谴退仆役:“你去候着,有事再来禀报。若问起来,便说孤有急事离府,稍晚才能回来。找几个管事的,把东厢库房里的珍宝拿出来给他们品鉴,消磨消磨他们的躁气。”半晌后。茶香蒸腾起来,衬得高璠脸色更加莫测,他啄饮一口,看着双膝贴地的仆役战战兢兢道:“王爷,小的无能,没能拦住荀公子。”高璠以手遮了遮眼,今儿的太阳格外的艳。他问:“可有说什么?。”仆役道:“荀公子牵挂太师大人,要回府侍疾,让小的替他向王爷说清原委谅解他半路离宴之罪。”高璠了然,心头一酸,叹那人也有畏缩不前仓皇出逃的时候,又叹这般情形乃是自己一手酿成。亲手摆好茶具后,高璠终于移步。中堂陈列着他随意收起的藏品,不论战利品和御赐物,单送礼得来的就占了一间屋子。弱冠之年就拥有非比寻常的财力和权势,搁谁都是耀眼又危险。喜欢珍奇的大有人在,只有高璠瞧着僻处的一幅古画,满脸冷淡。他从来不是什么雅士,也没心思附庸风雅,画中寥寥几处尽显将门气势,仔细一看格外突兀,也不知是何年何月随性无心草草写就。高璠看向自己手指蜷缩的手,心想,东篱千万别留意这么差的书法,不然得急死!【·】夜凉如水,东篱轩坐落在荀府最北处,自成一苑,免去了闲人打扰。荀悠擦拭陈放许久的竹笛,搭上纤指。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昔日遨游四方时的轻松与悠然,以至于笛音缓缓,曲调清幽却掺杂了几分欢快。一阵踏叶足声打断了荀悠,他心中一凛,道:“谁在那里?”来人自暗处走出,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说:“东篱,是我,王番,夤夜前来,打扰你了。”荀悠眼神闪了闪,退至一旁搬来胡凳招呼王番坐下,又从茶盘取了一个白瓷杯,注满茶水递给王番,这才问道:“你怎么来了?”匆匆出行,王番的额头满是细汗,这会儿正热得难受,发觉茶水温凉,便一口饮下。喝完了畅快呼气两声,说:“我回去时没见找你,从林景寺的住持那儿打听到你辞别众人回邺城了,便琢磨着过来看看,足足赶了半月。”荀悠笑了笑,说:“呵,你怎么把我荀府的大铁门当摆设,没投贴,学那梁上君子,趁着夜黑风高便翻墙进来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王番小声嘟囔道:“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嗯?”王番干咳两声,诌道:“我呀像那穿堂风,顺着笛声就爬过来了,你吹的是那个什么——什么柳来着?”“折衷柳。”“对对对,就是这个,我一听就知道是你,还有啊,我一届白身,递个贴说不定转眼间就被丢进犄角旮旯里,还是得靠我这身功夫,嗽――就进来了,再简单不过。”荀悠打趣道:“怕是缘因你写个拜帖也要找人代劳吧。”王番瘪嘴道:“我是来找你,又不是拜会太师大人,白天投贴不成,便晚上翻墙,总归是要见你一面的。”荀悠的心有些动摇,仿佛感受到了一丝感动。他岔开话题道:“你来的巧,新茶刚沏。”“哦?在哪?”荀悠指了指王番:“已在无心者腹中。”王番讪笑道:“我是牛嚼牡丹,不识国色,顺着己心,只是不知这牡丹是否情愿了。”“你总是品出些歪理,我这茶虽是今夕饮,明朝无,却也不是什么天物。”王番欲言又止,他知晓荀悠是明白他的心意的,但是对于他的暗示,荀悠又百般避退。短暂沉默后王番叹了一声:“——不回去啦?真的准备子承父业?不敢想象,你劳于案牍的模样。”荀悠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却尽有无可奈何之事。”“是啊,三年的逃避与安逸终于到头了吗?”这一刻,两人心中都在想这句话。荀悠拍了拍友人的肩道:“寺东三十里,有晚菊十亩、驿亭八座,雅舍傍丘山,无名渠绕而过,虽风景秀异,但离边境太近,也许哪一天战火就烧到那里了,你代我照看真正的东篱轩吧,能存一日是一日。”没有荀悠,怎么能算是东篱轩呢,那里安置了他二人收养的乱世孤儿,如果荀悠不在,它将是稚童玩闹之所,关照则已,却再无一份情意。王番懊恼地想着,心里对于荀悠留在邺城的事实仍然有些抗拒,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