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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绕在门把上的铁链。挂锁掉下来,伊恩伸手接住,放在门边的角落里。诺尔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似乎不是因为生锈的缘故。伊恩说:“门背后有东西。”两人一起用肩膀推动,铁门传来吃力的响声,慢慢向内侧打开一道缝隙。至此,基地中依旧没有任何人走动的迹象。仓库中是一片同样幽深冷寂的黑暗。诺尔举起枪对准黑暗深处。他觉得自己可以看清一切,这里的黑暗比起他的梦和诡谲莫测的暗民来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黑暗。伊恩先钻进门缝,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和什么人在一起,他总是走在最前面。诺尔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有人的地方不该这么安静,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伊恩穿过阴森的仓库,空气中布满灰尘和死气。他用两根手指轻轻推着通向cao场的门,双眼专注地凝视着门和地面之间那一道有微光透进来的细线。诺尔从门缝中望去,看到空荡荡的cao场上有几个并不明亮的路灯还亮着。“没有人。”他说。伊恩又再往前推了推,几条铁链挡住去路。诺尔以为他会再确认一下外面是否真的安全,但伊恩不假思索地剪断铁链把门推开。一阵不易察觉的风迎面拂过,空无一人的基地令人不寒而栗,不远处的楼房后面有烟囱在冒着nongnong的黑烟。“那是什么?”伊恩摇了摇头,往那排没有灯光的房子走去。他的步伐改变了,走了几步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往身后看了一眼。诺尔说:“我跟着你,中尉。”伊恩不喜欢军衔的原因是因为它像一条不可逾越、无法违抗、没有人情味的钢线,可是诺尔叫他中尉时,他却感觉很安心。伊恩尽量不去思考这个称呼对他们彼此间的关系究竟意味着什么,也许什么都不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个基地不正常。虽然是深夜时分,人也还是太少了,一个城市基地不该没有夜间守卫,尤其在必须时刻观察周围是否有感染者的情况下,这样的不设防存在着令人担忧的隐情。伊恩来到窗户下,诺尔看到他皱起眉,因为空气中传来一种奇怪的气味。走廊里也没有人,伊恩打开窗户跳进去,沿着黑暗的长廊往深处走。气味越来越诡异,像一种有人死在游泳池里的味道。接着传来砰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的盖子打开又被盖上。经过两个拐角后,他们终于遇上了活人。两个沉默的士兵推着一架容量巨大的手推车,车上装满东西,盖着白布。气味是从白布下散发出来的。伊恩和诺尔躲在阴影里,等他们经过后悄悄跟上。车轮滚动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士兵们把车推向尽头一个挂着黑色幕布的房间。诺尔说:“他们在处理尸体。”伊恩往士兵和推车消失的那道门走去。两个士兵毫无察觉,仿佛对这个基地而言,入侵者已经不是最大的麻烦。伊恩掀开黑色幕布往房间内部望去。不太明亮的室内忽然亮起刺眼的火光,一个焚烧炉的入口打开着,烈火熊熊燃烧,朝焚化口外喷射着犹如怪物似的火舌。火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推车上的白布揭去,几具腐烂的尸体像货物一样叠在一起,死者苍白的手似乎想做最后挣扎般地屈伸着。士兵把尸体从推车上搬下,扔进焚化炉。伊恩转身离开了这个焚尸间。诺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种恶心、恐怖的感觉如影随形。可怕的终究还是尸体。尸体比什么都可怕,层层叠叠的尸体弥漫着悲哀和绝望。这会不会是一个梦?诺尔忍不住想,会不会他一直没有梦就是因为早已在一个梦里了。这里的士兵确实少得可怜,偶尔在走廊或是转角遇上也很容易避开。每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心思完全不在守备和防卫上。伊恩抓住一个发呆的士兵,用匕首威胁他说出研究室的位置。诺尔本以为他会反抗,可实际上连刀都是多余的。这个丧失斗志的年轻人抬起手臂朝楼上指了指,告诉伊恩:“就在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怎么回事?”诺尔问。“别问我,去问那些研究病毒的家伙。”士兵厌烦地说。为了安全起见,伊恩在放手前还是打晕了他,把他拖进一个空房间藏起来。诺尔很在意士兵说的话,但伊恩仍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他们往楼上走,一扇金属门挡住去路,但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这个基地不管什么地方都失去了警戒,有一种诡异的放松和安全。戒备如此松懈并不是好事,伊恩心情沉重,他想从史卡德中校的研究员手里得到救治柯顿的抗病毒药剂,但看来这里已经自顾不暇了。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他和诺尔闯进研究室,里面如他所料,安静得令人失望。大多数房间一片漆黑,四处摆放着来不及清洗整理的容器和器械。诺尔回想起自己醒来时身处的B·W公司研究所,那里也是一样荒废寂静,但他知道伊恩此刻的感受完全不同。这么短的时间,这里就从守备森严、人员充沛的城市基地变成空空荡荡的死地。他的心中甚至有几分期盼,希望是人们抛弃了这个基地,去往另一个新的地方。可是地狱般的焚化炉和cao场上巨大的烟囱冒出的黑烟让这种可能变得微乎其微。诺尔去看黑暗中伊恩模糊的侧脸,觉得他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了。研究室的深处依然有灯光亮着,不知道是临走时忘记关灯还是有人在坚持最后的工作。伊恩往光亮的方向走去。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研究员坐在实验桌前,专注地透过仪器观察着什么,一点也没有察觉有人接近。伊恩把枪口对准他的后背,轻声说:“别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研究员吃了一惊,桌上的东西在他本能反应下随之震动,发出一片响声。“你是谁?”他镇定了片刻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