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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一去,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她听人说,外国吃的东西,除了面包还是面包,去了那里怕是再也吃不到家里这么可口的饭菜了。 巧心这次是先坐火车到沪市,再从那里坐轮船去国外。 木蓝知道,这个年代交通落后,出个省可能两三年都见不到,更别说是出国了,那恐怕没个五六年,是回不来。更何况看巧心这样子,是铁了心继续往下读,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读完博士才回来。她特意专按着巧心的口味,给她做了些酱rou,仔细切好,拿纸包了起来。 “带着路上吃。”木蓝道,“去了国外再想吃,就吃不着了。” “娘。”巧心原本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临别前听她娘这么说,眼泪突然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去吧。”木蓝道,“自己选的路,便勇敢走下去。” 巧心点了点头,又咬着嘴唇,对陈致远道,“爹,你保重。我走了。” 说完,她又叮嘱阿宝和巧灵,“要懂事,别让爹娘cao心。” “我送你去火车站。”陈致远道。 阿宝也从巧心手里拿过了行李,“姐,我也去送你。” 她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于是全家人便都去了火车站,想再送送她。 可到了火车站,在月台上,巧心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认出来那人是姜淑贞的哥哥姜修远。他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边,却迟疑着没有过来。 巧心上了火车,陈致远又叮嘱了她几句,让她在外面凡事小心,又给了火车上的茶房一些铜板,托付他在路上多照拂着点。这才跟木蓝,带着阿宝巧灵下了车。 火车缓缓开动了,巧心看着车窗外,心里有了些不舍。当年她娘带着她和弟弟meimei来了省城,没想到在这里扎下了根,一住就是这么多年。她当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离开省城去了北平,而在将来的某一天,竟然还会去异国他乡。 她透过车窗,看到她爹娘和弟弟meimei还站在月台上,朝这边张望。她还看到,姜淑贞的哥哥姜修远也站在不远处的月台,目光紧随着火车移动。 她想起了许多事,想起了柳树巷里的根生娘,想起了根生,还想起草花,要是她没死的话,现在还正是大好年华。还有清和县的舅舅家,从正源县去清和县的山道,山道两旁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还有狗尾巴草。她和阿宝巧灵,还有根生,坐在慢悠悠的驴车上晃晃悠悠。而此刻火车的车轮转得飞快,载着她正驶向不可知的前方,她不知道,未来还会有怎样的际遇在等着她。 第74章 巧心走后没多久, 阿宝也上了大学。与巧心不同,阿宝读的大学就在省城,离家不远。因此, 他倒是能时常回家。 阿宝喜欢吃饺子, 每次回家, 木蓝都买了rou菜回来, 一家人一块儿擀饺子皮,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包饺子。 “可惜我姐在外面吃不上这个。”巧灵有些可惜地道。小的时候, 她娘忙着做买卖,都是她姐帮着带她,她和巧心的感情深厚。阿宝是个男孩子,有些粗枝大叶,可巧灵虽然淘气, 但心里却总惦记着她姐。 阿宝说,“你们听说了吗?上个月十八号, 东洋人突袭了东北军,东三省那边打起来了。我们同学都义愤填膺,说是要上街**,抗议侵略暴行。” 木蓝听了心里叹息, 这仅仅只是个开端, 东洋人的野心不止如此,再过几年,不止东北,就是华北, 华南也会沦陷。 陈致远也叹气, “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才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从他出生至今,时局一直动荡,先是甲午海战,再是八国联军,后来推翻了帝制,却又开始了军阀混战。他想起了他小的时候,他爹还盼着他好好读书,将来中个举人。可等他长到了能考取功名的年纪,前清已经亡了。这几十年来,时局一天一个样,往后的事,谁又能预料到呢。只求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能尽全力护好一家子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木蓝依旧踏踏实实做着买卖,陈致远的茶叶铺子也渐渐开大,从南雀街开到了大马路。陈致远这人做买卖头脑精明,又讲究诚信经营,他原本从小看他爹做茶叶生意,便耳濡目染,如今自己做了这些年,对于里头的门道倒是有了些自己的见解,摸索出了路子来。这几年来,他的买卖越做越大,成了这一带有名的茶商。 而木蓝一家,也从甜水巷搬了出来。他们在城北买了处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原本阿宝和巧灵都喜欢住小洋楼,但木蓝这些年住惯了院子。从前陈致远在院子里种了花,还种了葡萄树。到了秋天,坐在葡萄树下,头顶用竹竿搭起的架子上便挂满了一串串紫色的葡萄,站起身一伸手便能摘下,别有一番意趣。 如今搬进了大宅院,地方更宽敞了,除了葡萄树外,陈致远便又让人种了石榴树,柿子树。木蓝是个讲究实际的,她觉得这些果树比花花草草的强多了,到了时节,还能摘果子吃。 柳婶老两口的年纪大了,木蓝便把他们也接过来同住。这院子够宽敞,平时就住了木蓝和陈致远两个,再接来柳婶老两口,几个人倒也热闹些。 这些年,刘大帅倒台,后来上位的吴大帅屁股还没坐热,便也倒了台。再后来换了好几任大员,眼下省城最大的官,听说叫陈正谷。 木蓝乍一听到这名字时,觉得有些耳熟。再后来,有一回,阿宝上街**被关了起来,说是要杀鸡儆猴。她豁出去在街上拦下了陈正谷的车,等对方从车上下来,她这才发现,这人不光名字听着耳熟,模样看着也有些眼熟。 倒是对方先认出了她。 “好些年没见,我可还惦记着当年除夕夜吃的那盘饺子。” 木蓝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人便是当年夜里翻了她家院墙,说是刺杀刘大帅的刺客,正被人缉拿,而她指点他藏身在了根生家的老宅里。没想到他当年成功逃过一劫,不仅如此,这些年过去了,还做了这样的大官。 于是,阿宝便被放了出来,而陈正谷还给她的酱rou铺子题了招牌。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可战争的阴云也在一天天逼近。 谁都没有想到,等到东洋人打了过来,陈正谷卖国投了敌,又在伪政府里做了官。 木蓝便叫陈致远把招牌拿了下来,劈了当柴烧。 “真后悔当初给他指了条路。早知道,便拿他去换了一百块大洋的赏银。”木蓝道。 陈致远说,“这也怪不得你,当年刘振德坏事做尽,刺杀他也算是为民除害。谁能想到,他如今会变成这样的软骨头呢。” 木蓝和陈致远商量,反正现在几个孩子都大了,今后也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他们便把这些年挣下的家业,捐出了一大半支援前线,只有早一天把东洋人赶跑,才能早一天过上安生日子。 陈致远很赞同她的想法,他说,“国家兴亡,